“天晴?”
她眨了眨眼,瞬间回神,看向叫唤她的男人。
苏白起瞧着她,倒也没有说什么,伸手一递,惵祈一看,当初给的离婚协议书落入她的视线里,再往下看,苏白起三个字,苍劲有力地静静落在那里。
也就在她出神的时候,苏白起便已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弹了弹笔墨已干的协议,惵祈开开心心地将这纸收入怀中,再一抬首,却见他直幽幽地看着自己。
惵祈眨眨眼,他是有话想说吗?
正想启口问他想说什么,苏白起却收回了视线,道:“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一会还要与人商谈生意。”
惵祈闻言,哟,赶人了,耸了耸肩,也罢,自己眼下正开心着呢,也不予他计较什么,起身,转身,朝他挥挥手。
只是当她走到门槛准备跨过去时,却收了脚,一拍额头,一时高兴,却把自己为何来这的事忘地一干二净,回过身,走回了书桌前。
收拾着桌上笔墨书简的苏白起又见一道黑影立在书桌前,抬首,却见笑的一脸无辜的惵祈正朝着自己挥手。
放下手上的东西,苏白起瞧着她,挑了挑眉。
“其实呢,我也是有事来找你。”惵祈骚骚脸,可这事她还得思索着怎么开口。
“坐吧。”苏白起看着她有些支吾的表情,也不急着催她开口,只提起茶壶,替她倒了杯热茶,道:“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见她一时半活也不会离去,苏白起整理着桌案,然后拿出帐务抄写记事。
惵祈端起茶,轻啜一口。
“你有去看过你二姨娘吗?”
“二姨娘?”苏白起一怔,差点下错了笔。
他停下书写的动作,轻沾着墨,道:“府上有丫鬟照顾,她一切都好。”
想来他并不知道他二姨娘的事喽。
“如果我向她,求你一件事呢?”惵祈挑眉。
之后她曾于二姨娘细细谈过,二姨娘与她遭遇相似,只不过她嫁入苏府并非为了冲喜,而是为了苏家传宗接代,只是苏家老爷不喜欢她那爱哭的性子,从她嫁进苏府,老爷宠幸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用说还想给苏家开枝散叶,苏家老爷去世之后,这二姨娘更是几乎足不出户。
只不过二姨娘也是人,虽说性格羸弱,不讨人喜欢,但是该有的感情依旧拥有,长时间一个人,甚至得不到夫家,自己相公的关怀,时间一久便心灰意冷,本想就此了结此生,结果出现那么一个男人,对你关怀备至,不发避免地,她对那男人有了私情,在得不到相公的宠爱时,是那男人给予了她宠爱,她是幸运的,虽然这条路并不一定是美好的,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世俗不会容得他们这样的恋情,至少在古代是如此,但她外表看起来柔弱如柳,禁不起风雨吹淋,可是骨子里坚硬似石,不轻易妥协,坚持她认为不值一握的原则,宛如傲梅。
她不后悔,就算最后他们被人发现,最后她因此而死,都死而无憾,但是……她却并不希望他因此而丧命
苏白起没有因为她的话题停下笔,继续垂眉写着字,道:“你怎么会?你们二个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认识并不重要,我只是想问你,你可否让她离开苏府?”
“离开?”苏白起的笔,又停顿了一下。
“就如同我和你一样,你再休一份协议。”惵祈起身走到她面前,坐在桌案的另一边,伸手挡住苏白起写到一半的字。
苏白起不得不停下写字的动作,抬眼看她,“你想做什么?”
“你爹早死多年,你却让她守活寡,她还年轻,不该对她如此残忍吧?”惵祈深吸一口气道。
苏白起瞧着她,认真的给予忠告;“论辈分,她是我娘,谈休妻,这是我爹能做的事,但我爹已经过世,这事还是有奶奶做主,我奶奶最重视礼数,休妻?这种事有违礼法,万万不会答应,你也不要把这事拿到奶奶面前说,到时候,连我也帮不了你。”
惵祈皱眉,想到苏家这老奶奶,感到头疼,她听说过她的出生,但凡这样大户人家出生的人,思想多少都有点迂腐,最重礼数,一旦嫁人,便是终身,还是活在现代好啊!
苏白起直视她的眼,道:“事情恐怕并不简单吧,她是出了什么事?”
惵祈迎上苏白起的视线,见他凝望着她,黑眸深深,这男人,一派斯文,剑眉朗目,再细看,眉目间更是添了点风霜,突然想起笙画曾经对她,谈论过苏白起,她懂他的喜好、熟他的性情,因为太早担起家业,他向来较同龄的士族商贾多了些许沉稳。
直觉告诉自己,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或许二姨娘的外遇在这些古人眼中是不可理喻的,但即便是不合礼法,他也通情理,更或者还能帮自己想想办法。
赌一把吧!
深吸了一口气,惵祈张口便把自己偶然看到的一幕告诉了他。
听完惵祈的话,苏白起轻声问道:“你说……二姨娘有喜欢的人?”
惵祈点了点头,细瞧着苏白起的神情,不见怒色,不见激动,神色一如既往,并无波澜,这让她有些吃不准他在想什么。
“你……你能放过他们吗?”惵祈迟疑着,仍问出了口。
苏白起没有立马回答她,只是双手环胸,瞧着她。
这可把惵祈一急,再张嘴,已是连珠炮似的开口:“他们二人在苏府偷情,虽有过错,但你想想其实也并无过错,人家嫁你爹时,你爹就已经是个糟老头,人家却是年轻小姑娘,一个小姑娘谁会去喜欢一个老头子,更何况你家老头没过几年便死了,生前便没有善待二姨娘,死后,却还要她活守寡,大把青春耗在你们苏家,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她,对她好的人,只是因为你二姨娘的身份,让他们无法正大光明,你爹生前已经亏待她了,如今苏府有你当家,是不是该为此负责?”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