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如是与柳云止、柳暗一家三口住在了首刹峰。
三日后，柳云止接到太一仙宗传来的消息，付锦回来了。
说起付锦，舞如是也很是感慨，他们在凡尘相识时，付锦是高高在上的国师，不过……
“不是还有几十年吗？付锦怎么提前回来了？”舞如是疑惑的问道。
柳云止眼里闪过一丝趣味，说：“听说这任帝王撤销了国师一职，说‘神且不能自救，如何能救人，不若将神明放在心底，平常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活着。’娘子，这个皇帝有意思。”
舞如是轻笑一声，戏谑的看着他，说：“平时也未见你这般情绪外露，若真觉得那人有意思，改日下界走一趟见见便是，说起来，他可是叫你一声表哥的。”
柳云止无奈的摇摇头，撩起舞如是胸前的一缕白发，说：“那倒不必了，不过除了这件事，我也会因为某些事情情绪外露的。”
看着柳云止微红的耳根和强作淡定的表现，舞如是似笑非笑的说：“是吗？”却是一句话揭过了这个话题。
柳云止也没有多做纠结，反而说道：“付师弟的妹妹当年跟着韩师弟一起被算计去了，这事儿不管如何都需要给付师弟一个交代。”
他站起身说：“如儿，我带小暗回一趟太一仙宗。”
舞如是颔首，随手拿出一个锦盒，说：“这是我给付师弟的礼物，你帮我送去。”
柳云止接过后便去了偏殿领了柳暗离开了，屋内瞬间只剩下舞如是一人了，她拿出酒葫芦喝了口酒，神色平淡漠然，看不出半分感情。
“感情若一旦开始算计，便走到头了。”舞如是轻声呢喃。
而走出剑道宗的柳云止抬手将舞如是送的锦盒拿出来，看了眼盒子内的玉瓶，拿出来嗅了嗅，脸上有一瞬间的诧异。
——这是破障丹！
付锦在凡尘几十年，修为一直停留在筑基期，若有破障丹，很容易便能突破到金丹期。
柳云止想了想将玉瓶放在了锦盒内，然后连带着锦盒一起毁了。
柳暗站在他身边，疑惑的看着这一幕，问：“父亲怎么毁了这东西？”
柳云止没有回答，他不知该怎么跟柳暗说。
难道直接说我担心你娘送的东西有问题？
柳暗还小，他并不想让柳暗过早的进入到大人的世界，那太复杂，太让人揪心。
如儿的礼物他直接替换掉便可，虽然不清楚如儿有没有动手脚，可他不敢赌。
跟如儿在一起这么久了，如儿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
那人狠起来让人心寒，算计人心，手段高明的令人防不胜防。
柳云止神色黯然，嘴角的笑意苦涩万分，他竟然也开始防着如儿了吗？
他想要给予如儿全部的信任，可他不敢，他害怕太一仙宗会成为第二个佛宗或者第二个散修盟。
明明打算好不与如儿为敌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人心易变，世事沧桑。他不想否认自己，也不想否认舞如是。
他不想认为他们的相遇是错、相知是错、在一起更是错。
如儿，我们的时间还很多，可我们相处的时间很少，你总那么固执，你的心思太深了。
回想当初，我竟然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爱上你的，如今回忆起来，竟然有种淡淡的心痛。
我不想承认对你动心是错，和你相爱还是错、爱上你更是一个错、全部都是错！
可若真是错……
用你的一句话说，就让我错到底吧，已经回不了头了。
柳云止嘴角的弧度温暖却显得格外忧伤，他侧身对着柳暗说道：“走吧，一起去见见国师。”
柳暗点头，对于刚才柳云止身上那让他看不懂的情绪完全没有提。
就如同几年前他被舞如是牵着走向山顶时一样，不管前面的路再黑再长，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天。
而在这之前，他能做的便是努力强大起来。
剑道宗首刹峰，舞如是拿着酒葫芦的手一顿，眉眼一弯，笑得格外灿烂。可如同外面的梅花一样，带着让人说不出的冰寒。
“云止……已经不信任我了呢。”她走出门，站在梅树下轻声说道。
抚摸着落满积雪的梅花，舞如是眼里带着淡淡的悲哀，说：“盒子上的禁制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可结果却……让我有种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感觉。”
顿了顿，她一身紫袍随意的靠在梅树上，雪白的长发与白色的寒梅交织，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花还是发。
她灌了口酒，莫名的笑了起来，哈哈大笑。
“梅树啊梅树，你说这世间有什么是永恒的，有什么是可信的！不管是你爱的还是爱你的，随时都能背叛你。你送给他的是全部，他却觉得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舞如是凤眸迷蒙，像是喝醉了：“这世间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没有了我大家也能活的很好。即使开始有些哀伤，可时间会抚平这一切。”
舞如是将酒葫芦举在眼前，说：“浮生酒啊，浮生一梦，众生皆苦，可为何没人体谅我的苦楚呢。他们只觉得自己很苦，认为我是个魔头，可笑啊可笑。”
她轻轻松手，酒葫芦落在地上，她躺倒在树下的石头上，凤眸清亮干净，如同初生的稚子。
“没人喜欢我，没有人信任我，那我也不喜欢别人，也不信任别人了。”舞如是喃喃说道，像个跟人置气的孩子。
可那双凤眸流转的光华却让人清楚，她是认真的。
舞如是何等骄傲，可她愿意为了在乎的人将自己的算计改了一遍又一遍，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和时间，只为了不让在乎的人夭折在棋局中。
一旦有人将她所有的心血推翻，她便不再退让，不再委屈自己。
她本就是一个任性的人不是吗？
柳云止毁了她送出去的礼物，是她先不信任柳云止才加以试探，可柳云止也打破了仅存的情分。
她和柳云止都清楚，这一趟，柳云止去了便不会再回来。
柳云止爱她，可这份爱，如今却与信任无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