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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你就这么恨我

    与方瑞琪分开后,梁煦文驱车来到国华公司。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国华公司已是一片颓败,内部凌乱不堪。

    自从父亲被带走后,就今天一天,她就陆续接到公司老员工打来的电话,告诉她,谁又辞职了。群龙无首的公司,还陷入了逃税丑闻,能有什么发展前进。

    虽然还剩一些员工正常上班,但如今站在公司的办公区,梁煦文已经嗅到了腐烂的味道。

    一阵翻箱倒柜后,梁煦文在一个蓝色文件盒里,才找到了这份合同。

    十六张A4张装满了合作项目的五十四条所有条款,四号字,宋体,非常规范。末页上有甲乙双方公司的公章,为了避免风险,杜绝隐患,双方均在合同的边缘加盖了骑缝章。父亲和韩叙分别在法定代表人处签字,一个苍劲有力,一个铁画银钩。

    到底是她审查不细,还是他别有用心?

    当日签约的情形掠过脑海,双方都是信心十足,谈笑间就把合同给签了。梁煦文看着合同,白纸上的黑字,密密麻麻地聚集在胸口,堵得她喘不过气。

    签约上午最终定稿,双方约定,下午韩叙来国华公司签约盖章,十六页纸,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梁煦文打开父亲办公桌上的电脑,当初定稿的文件还保存在她的邮箱里。对比之下,才能看出,中间七八页纸的行间距略作了调整,以至于增加了两条条款,根本看不出来。

    合同依旧是五十四条,最后一页盖章和签名依旧处在纸张的中间位置。

    若非不是他的精心而为,怎么会隐藏的如此完美?!

    光华大厦十九楼。

    韩叙从会议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沙发里的梁煦文。半低着头,目光无神地落在地面,衬衫的领口有点大,显得人很单薄。

    “你今天一天都去哪儿了?”韩叙走到梁煦文的面前,瞬间就不耐烦起来,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关机。

    梁煦文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站在正前方的韩叙,语气幽冷,“韩叙,你是有多恨我,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韩叙目光一震,心中顿时明了,梁煦文已经看过合同了。

    “煦文,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她为什么相信别人,而不相信他呢?!

    “那是怎样?我看到的都不能相信,难道要我相信你说的?”梁煦文面无表情,“韩叙,你就这么恨我?!”

    韩叙的怒气也冒了出来,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断定是他所为,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梁煦文冷漠地看向韩叙,四目相对。

    这就是他们家的韩叙。每一次见面之后,她对他都会有新的印象,他到底是变了,不可一世的神态下,多了一份冷漠。咫尺之间,已经沟壑万道,冰雪连绵。

    韩叙收回目光,向办公室走去。梁煦文站了起来,跟着走进办公室。

    韩叙没有坐在沙发,而是坐在办公椅里,靠着后背,淡漠地看向梁煦文。这个女人,怎么就不能完全相信他呢?!

    梁煦文抿抿唇,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良久之后才把那份合同拿出来,推到韩叙的面前。

    韩叙目光一僵,随即敛去,也不看合同,眼底更加的冷漠。她要是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他已经不想去解释了。

    “有什么话快说,我很忙,没工夫跟你干耗。”

    梁煦文淡淡一笑,非常的风淡云轻,“根据这份合同的约定,我们公司要支付你们公司违约金,你也可以拿走我父亲持有的股权……这个目的,你应该很满意吧。”

    说着说着,梁煦文的声音就低了下来,那种淡淡的神色再也维持不住,一阵酸楚就这样不由分说地溜出眼底,寒意也渐渐笼罩心头。

    “是的,我很满意。”韩叙压抑着怒火。

    梁煦文尽力控制自己的苦涩,放缓声音,“我今天来,不是想跟你吵,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等我父亲的事情结束后,再谈合同的事情。”

    对面的人没有声音,梁煦文忍不住抬头望去,脖子不由人的向后一缩。韩叙的目光太凌厉,也很锋利,像一道射线,穿透她的眼睛。他的声音更锐利,虽然只有两个字。

    “可以。”

    梁煦文避开他的目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当然,这个项目后面几期的资金,你们公司可以不用再继续支付。”

    “我希望梁组长搞清楚一件事,违约是违约,解除合同是解除合同。”韩叙冷言道,“贵公司违约,并不表示我公司同意解除合同。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合同继续履行,我公司该付的款项会一分不少的打过去,贵公司该付的款项也请准时入账。”

    韩叙紧迫的目光,逼的梁煦文无法抬头。

    他又叫她梁组长。

    公司不是她的,合同不是她签的,违法的人更不是她,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像一个做错事的犯人,等着他的从宽处理,从轻发落。

    他们的关系瞬间回到了原点。

    “好,我明白。”

    看上去,他满足了她此次前来的目的,实际上是寸步未让,反倒步步紧逼。梁煦文一双手从桌面放到腿上,指尖发白,重重地掐着掌心。

    他坐在椅子里,她站在他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座高山。

    “梁组长还有事吗?”

    冰冷的语气显示着说话人的不耐烦。梁煦文不傻,这么明白的逐客令,她怎么会听不懂。没有说告辞,也没有说再见,一句客套的话都没有,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梁煦文站了起来,小腿发麻,每走一步,都是痉挛般疼痛。

    梁煦文勉力地向门口走去,几步之后,停了下来,喃喃地说了一句,像似对韩叙说,也像似对自己说:“韩叙,这么报复我,你很快乐吗?”

    来光华大厦之前,直到见到韩叙之前,她还在想,为什么要来,见到韩叙之后跟他说什么?

    韩叙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他不会否认,既然她不会否认,再来找他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