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叙的声音清冷深沉，让人心里发堵，梁煦文听得出来，里面充满了无奈和内疚。
“……好，”梁煦文脑袋有点蒙，顿了片刻，忽地笑道，“正好，我可以陪烈文在家过年。”
“媳妇儿……”夜深人静，从手机中传来韩叙的声音，很淡，很旷，带着几分哀伤。
这轻轻一唤，梁煦文泪水差点夺眶而出，连忙带过话题道，“刚刚马立伟打电话过来，说因为年终奖的事情，几个部门经理闹翻了，都说要辞职。”
这件事，马立伟应该是直接向韩叙汇报，可韩叙的急脾气谁都知道。梁煦文也明白，马立伟之所将电话打到她这儿，无非是害怕韩叙发飙。现在韩叙远在法国，正好给马立伟找了一个不方便汇报的借口。
“几个？哪几个？有没有没闹的？”
“有，生产部的经理周子宁就没有闹。”梁煦文道，也没理会韩叙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同意他们辞职吧，一旦都走了，公司怎么运营？现在招人都来不及，而且新品很快就要投入生产，这下怎么办？”
“那就不让他们走。”韩叙说的很轻松。
“年终奖都扣了，能有什么办法不让他们走。”梁煦文没好气地道。
梁煦文知道，很多公司的年终奖虽说不是固定的，但来去没有这么大的，除非今年的业绩特别差，但佳凯完全不符合这个条件，韩叙这么做，明眼人都会觉得这是要逼人辞职。
“那就想办法。”
梁煦文被韩叙的语调激怒了，“你有办法，你来！别老是为难马立伟。”
几次接触下来，梁煦文发现，如乔炀说的一样，马立伟是个老实人。乔炀还说，当初佳凯公司原老板在转让时，曾跟韩叙再三交代，马立伟人不错，心细，协调能力很强，将公司交给他打理，绝对放心，此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忠诚。当然，他不是没有缺点，缺点就是少了开拓疆土的魄力，但守住公司是绰绰有余的。
“我当然有办法。”
相隔万里，电话中，梁煦文都感受到韩叙说这句话时的不屑，“你有什么办法？”
“你现在就给马立伟打电话，让他跟他们说，公司不同意他们辞职，不会减少他们的年终奖，不仅不会减少，还会在现有的考核标准上上浮10。”韩叙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梁煦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听不到韩叙的回音，知道韩叙不会回答，又问道，“一会儿减，一会儿涨，总要有个理由吧？”
“想要理由还不简单。就说现在我在法国已经融到资金，中泽集团的资金问题已经解决，所以不会减少他们的年终奖，之所以增加是要感谢这么多年来，他们对公司的支持和奉献。”韩叙顿了一下，继续道，“场面上的话，就不用我多说了，但是你要告诉马立伟，必须以开会的形式转达我的意思，而不是分别谈话。”
“为什么？”公司都有规定，每个员工对自己的薪酬都必须保密，梁煦文担心，在会议室转达，对员工之间会不会造成不良的影响？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儿。我先挂了，有什么事儿打电话给我。”
韩叙挂了电话，梁煦文看着手机发呆。一开始要减去两成，现在不仅不减，还增加一成，韩叙到底在搞什么鬼？
“姐，你不去法国了吗？”
梁烈文的声音将梁煦文拉回现实，本来被佳凯公司的事带走的情绪，被梁烈文一问，重又反扑回来，顿时悲伤不已。
梁煦文摇摇头，“不去了。”
韩叙深更半夜打电话过来，她就知道出事了。自从韩叙走后，心里总有些不安，说不清道不明，现在算是验证了，她不用去法国了。方睿琪问韩叙会不会骗她，当时的她极力否认，事实上，她也在怀疑，事情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顺利。
现在看来，韩叙的姑姑，那位韩女士根本就没有接纳她，韩叙帮她订机票、订酒店都是韩叙的一厢情愿，又或者，韩叙是想先斩后奏，如果真是如此，是什么原因让韩叙打了退堂鼓？
“真的？”梁烈文见姐姐点头，高兴道，“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去姨奶家过年了。”
梁煦文浅浅一笑，心中不禁为韩叙担心起来，他在法国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否则以他一意孤行的性格怎么会同意让步？
梁烈文去了乔炀之前住的房间，收拾行李。梁煦文给马立伟打了一个电话，转达了韩叙的意思，没想到，两个小时后，马立伟就给她回了电话。
“会议结束了？顺利吗？”梁煦文问道。
“非常顺利。”马立伟笑道，遇到加薪水的好事，怎么会不顺利，“梁总，我非常好奇，为什么要选择开会的方式传达？”
梁煦文也很好奇，可是谁能猜透韩叙的想法，“韩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你要是猜不透，我又怎么能猜透呢。”
作为韩总的女朋友都说猜不透了，他马立伟还有什么好问的，再追问就是不识趣了。
“年终奖不减反增，他们应该很高兴吧？”梁煦文随口问道。
“何止高兴，一个劲地夸赞韩总，还要感谢韩总，当然，还有梁总您。”马立伟笑道。
“我就算了，我又没给他们发年终奖。”梁煦文忽地想到韩叙，如果真有意图，会是什么意图，想了想问道，“他们是怎么夸韩总的？”
马立伟没想到梁煦文会问这个问题，转念一想，是个人都喜欢听溢美之词，梁煦文还是个女人，更是韩总的女朋友，想听别人怎么夸韩总也不奇怪。回忆了一下，便将财务部到人事部的夸赞之词都重新表述了一遍。
听到这么多人夸韩叙，虽然不一定是真话，但听到梁煦文的心中，还是美滋滋的，“生产部的经理就没夸一下吗？”
马立伟想了想道，“你说周经理啊，他倒是什么也没说，说来也奇怪啊，当初说要减发年终奖时，也是今天这个样子，什么反应都没有，好像年终奖是增是减跟他没关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