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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老公,等我

    护士推来一张病床,让梁煦文躺了上去。

    “你们就留在这儿。”梁煦文不想让他们跟着,看着他们跟着,她心里难受。

    韩叙才不会理她这种无理要求,站在她的身边,随着护士一起推着前行。

    走廊似乎不远,也似乎很远。

    韩叙脸色清冷,双眼都不眨一下,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盯着她的脸。盯的梁煦文心中一阵阵的揪紧。

    “韩叙。”

    “嗯?”

    “等我。”

    “嗯。”

    “我会出来的。”

    “嗯。”

    他似乎只会回答一个嗯字。梁煦文不敢再说,再说下去,她会崩溃。

    来到手术室的门口,韩叙没有撒手,还是那么看着梁煦文,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护士不得不提醒他,时间到了。

    韩叙松开抓住病床的手,转而捧着梁煦文的脸,俯身吻了下去。无视周围有人,不管不顾,紧紧地咬住她的双唇,很久才放。

    “媳妇儿,你听着,你出来,我们就去领证,你要是敢不出来,这辈子,我就不领证了。”韩叙的声音,低沉地锥心。

    “老公,等我。”梁煦文悲伤一下就化成了泪水,汹涌而出。

    韩叙拭去她的泪水,挤出一个笑容,“别哭,乖,老公老公,就是要陪你到老。”

    看着梁煦文含着泪被推进了手术室,大门自动关起,韩叙直接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害怕像一张网,将所有的黑暗,笼罩在他的身上,他挣扎不了,甚至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时间一分一秒按照它固有的节奏走过,不疾不徐,可等待的人却心急如焚。

    旁边的长椅上,只有韩雪盈坐在那里,紧紧地握住扶手。想要去拉一下韩叙,却没有一点力气。

    韩叙双目紧紧地锁着指示灯。

    以前在杂志上,报纸上或者网络上看到那些因疾病而导致夫妻分离的桥段时,他总觉得很遥远,为此,还常常笑梁煦文脑残,净看这些没有营养价值的东西。等真正轮到自己时,才发现,所有的文字都无法描述他的悲恸和害怕。

    倪茜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韩叙,有些不对,走到面前,才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那神色,就像一个等待判刑的重犯,害怕被判处极刑。

    只有伤心到骨髓里,害怕到灵魂深处,一个平时雷厉风行的男人才会泪水轻弹。

    “韩叙。”倪茜不舍地唤他一声,“她不会有事的。”

    韩叙目光呆滞,声音嘶哑道,“我只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我愿意向一切低头。”

    倪茜揽住他的双肩,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

    一个誓死不认错,不低头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愿意放下所有的尊严的颜面,若非深爱,何须如此?!

    手术室的指示灯熄灭了。

    韩叙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整个人开始发抖。

    时间视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所有的人忘了挪动脚步,只是盯着门口。

    门口了,胡呈茂率先出来了,随之出来的是昏迷中的梁煦文。

    韩叙没有说话,沉默不语地走到梁煦文的病床边,握住她的手。

    倪茜知道韩叙是不敢问,抬步来到胡呈茂面前问道,“她怎么样?”

    胡呈茂淡淡一笑,“手术很成功,不用担心。”

    成功了,成功了。韩叙一下就笑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亲吻梁煦文的脸颊。

    韩雪盈看向梁煦文,又看向胡呈茂,“胡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

    “等麻醉的药效过了,她就会醒了,不用担心。你先送她回病房!”

    胡呈茂转身就要走,却听到韩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谢谢!”

    “不用。”胡呈茂目光沉了沉,“煦文也是我的朋友。”

    胡呈茂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办公室,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立面的胡莹。

    “你来干什么?我这儿不欢迎你。”胡呈茂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胡莹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儿吗?”

    “既然不愿意,还不赶紧离开。”胡呈茂也不看她,随手翻开旁边的患者病历,声音清冷。

    “胡呈茂,我问你,你为什么把葛一平换了?”胡莹大有兴师问罪的气势质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说到葛一平,胡呈茂也来气了,“我换掉葛一平,你难道不知道原因吗?胡莹,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葛一平是医院的麻醉师,本来梁煦文这台手术,麻醉师就是葛一平。胡呈茂去手术室的时候,在安全通道里看到了胡莹和葛一平,他当时就一身冷汗。

    胡莹找葛一平能有什么事?!那次在机场的停车场,她开车想撞死梁煦文的事情,他还在记忆犹新,她这次找葛一平肯定对梁煦文不利。

    他没有打开安全通道的门,而是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麻醉科室,让付伟来负责这台手术的麻醉;一个是打给葛一平,告诉他不用来了。

    “良心?”胡莹仰天大笑,片刻之后,讥诮地看向胡呈茂,“我的好哥哥,竟然会说到良心这个词,你不觉得可笑吗?”

    胡莹的笑声,让胡呈茂心里发毛,“赶紧出去,不然,我就叫保安。”

    “你叫啊!”胡莹一点都害怕,冷嘲道,“胡呈茂,当你夸大梁煦文的病情时,你有没有想过良心不安?当你在她的病历上做手脚时,你有问过自己,还有没有良心?!”

    胡呈茂面色顿时僵硬,目光死死地盯着胡莹。

    “你以为你做的事,天衣无缝?我的好哥哥,你别忘了,纸包不住火。”

    胡莹看向胡呈茂,知道他想为什么,冷笑道,“不要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个时候,那你应该问问自己,费尽心思地隐瞒梁煦文的真实病情,你得到了什么?”

    胡呈茂的目光又是一滞,他得到了什么?

    “我来告诉你,你得到了什么。你得到了一个真相,一个韩叙和梁煦文有多么相爱,而你却只是一个局外人的真相!”

    胡莹恨恨地说完,转身摔门离去。

    胡呈茂深抽一口气,微阖双目地靠在椅背上。梁煦文的脑瘤是良性的,位置是不好,但风险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他之所以夸赞,不过是想到以梁煦文的性格会和韩叙分开,如他所料,梁煦文离开了韩叙,可他所料不及的是梁煦文也拒绝了他的嘘寒问暖。

    刚刚从手术室回来的时候,护士还跟他说,梁煦文的老公在外面哭的稀里哗啦。他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也不觉得意外。梁煦文住院的这段时间,除了沉默,就是哭泣,所有的情绪里都是韩叙。

    而他只是她的主治医生,一个局外人。

    胡莹说得对,他什么都没得到,所做的一切,只是验证了他们多么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