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我觉得,你能把他的心抓住就可以了,不过不管怎样,他对你都是有感情的,养只猫狗相处时间长了,还会有感情,何况是人,他自己想不通而已,他的婚姻拯救不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也跟他说了不能和好,不如分开的好。你如果真的不想让他离开你,就加把劲,他就会回来。”

    姚晓玲沉思着,“你说得对,可是听了他老婆和你的话,我怎么突然就觉得,那个男人失去了很多价值呢?”

    “呵呵,”我笑着说,“难道他老婆跟你争,这男人就有价值?被老婆抛弃,男人就没价值了?一个人的价值,只在欣赏他的那个人心里有,如果一个男人的价值,你需要靠别人哄抬,那只能说明,自己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力的对吧?”

    “好吧。”

    “自己知道怎么做就好了,别把我的话告诉温清洋,他其实是想让我们劝劝他老婆黄臻,不让和他离婚的。”

    “哦,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先走了。”

    姚晓玲说:“好的,再见。”

    姚晓玲挥了挥手,走了。黄臻和萧琪在一起,她们坐在那里,面前放着婴儿车,我走过来,萧琪说:“她走了?”

    我说:“是的,她一鼓作气来作战,没想到满城都是欢迎她的人,她顿时就泄了气走了。”

    萧琪和黄臻都笑了起来。萧琪说:“看你那样。”

    看着黄臻脸上的笑容,能暂时带来点快乐给她也是好的。不一会儿,我和萧琪回去了,黄臻也推着婴儿车,慢慢往家里回。萧琪似乎情绪不错,到了电梯就趴在我的背上,“老公背我上去。”

    我说:“有电梯了,不需要再用我的力量。”

    萧琪说:“我就想,就想趴你背上。”

    我想起原来,有时黄臻也这么赖在我的背上,有时电梯停电,甚至我会背着她上楼去,而现在,黄臻没有了可以对之撒娇的人。她的生活似乎只是她自己的,跟温清洋不像是共同的生活,只是各过各的一样。

    离婚,又要怎么生活?我们经常把离婚当成解决问题的有效方式,可有时却又低估了离婚后的结果,但在当时似乎除了离婚,又真的觉得别无他途。我把萧琪背进房间里,她仍然不下来,我说,下来吧,她扔紧紧趴在我身后,搂着我的脖子,不想。说着稍停一下,还是从我身上下来了:“我想我们早点要个孩子,你想吗?”

    萧琪说。我说:“我总觉得,养孩子的钱还没挣够。”

    “多少是够?”

    我深知现在养个孩子的费用,我还想再换个房子,换辆车,似乎,萧琪就这样跟我结婚生子,有点太委屈她似的:“你是借口还是不想让我给你生?”

    萧琪继续问:“不是借口,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那我们早点结婚,好生孩子,我想早点生,可以保持身材,你觉得还有什么障碍?怕我不是贤妻良母?”

    “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等条件再好点再。”

    “不要你那么想,我也不是不理智,又不是我们现在很穷,可以养得起孩子了,这不是也在挣钱的嘛。”

    “我怕我孩子被你那圈里的人看不起。”

    “哈哈,”萧琪竟然大笑起来,“我才不管呢,要谁看不起我孩子,那也不是我朋友,我哪里有那么势利的朋友哦。”

    这场谈话没什么结果。我总觉得要孩子是有点早,不过以萧琪的年龄,正是适合生孩子的年龄。说着说着,萧琪就不理我了,自己睡觉了。我躺在她的身边,望着天花板,呆呆地望了一会儿,不久困意袭来,翻了个身,在萧琪的身后抱着她,也睡着了。

    公司在招聘车贷部的员工,每天都有陆陆续续来招聘的人,我知道一开始贾杭想给这些员工面试的,可是面试和择人的权力不在他,行政部经理经过初次筛选,就交给简白,由简白决定是否录用。陆陆续续有些人被录用,因为对这些员工要求不是太高,因此简白招人还是以德为主,重视品行重于重视学历甚至工作经验和技能。

    这天,按定好的时间,要开始新员工培训。培训在会议厅里举行,主持却由孟云主持,孟云,越来越有工作状态,她的举手投足也显得越来越成熟自然。在这次会上,我看到有一个名叫龚文博的新员工,高高的个子,有点瘦瘦的身材,人长得也挺不错,他一年前毕业,虽然工作经历只有一年,但比其他的新员工显得脱去了不少稚嫩,人也显得挺精神,他的眼神不时停留的孟云的身上。开会休息的时候,没想到他来到我旁边,他说:“你好韩经理,我叫龚文博。”

    我说:“我知道,刚才你的自我介绍不错。”

    龚文博说:“谢谢韩经理。”

    他坐下来,“听说孟主管原来是韩经理手下,想问下孟主管结婚没,或者有没有男朋友?”

    “怎么,刚进公司就有了目标?不错嘛,工作劲头挺好。”

    龚文博笑了笑。挠了挠头,“进公司看到孟主管,虽然不是工作目标,但好像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一样。”

    “哦?她单身。”

    我说。我突然觉得自己内心在想维系孟云对我的那份情感,我也人心不足蛇吞象,可是,又需要让她有个爱自己的人,好好对她。

    得这个人倒也有趣,刚进公司敢于这么直接地问这些话,如果在几年前,我会不喜欢这种方式,但现在我却发现这样的直接的方式也挺不错,况且他的声音不高,也没显得多么张扬。孟云虽然事情多了,她仍然跟我一个办公室。开完会的下午,孟云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说:“谁说我单身的?”

    我说:“什么?”

    “谁说我单身的?”

    我看了看她说:“那个龚文博这么快就找你了?”

    孟云白了我一眼:“有人追不好吗?”

    “我有人的,谢谢你的好意了。原来真是拜你所赐。”

    孟云说:“我觉得这小子很有眼光,也挺有胆量,而且也有脑子,不错的。”

    “什么啊,为什么这么说?”

    “看上你,当然是有眼光了,刚进公司就表露心迹,自然是有胆量,却又不让人觉得轻浮,他能直接找我问你的情况,说明他也很快就知道了公司里的各种关系。我觉得他还是挺聪明的。”

    “切。”

    孟云不以为然,“小年轻,知道什么,了解我什么?知道我要什么,我最见不得这样的,我只相信日久生情,不相信一见钟情,那不可靠,来得快去得快。”

    “哦。原来这样。”

    这什么意思,难道在说我和她是日久生情?“天胜钢材厂有些天没去了吧。下午陪你去看看吧:“孟云说:“你下午有空?”

    孟云说,我是你下属,有没有空也是您决定的,她特意用了个“您”字。我说您客气。我也知道,不能一味寻找和发展新的业务,老业务也需要慎重和跟踪,我说好吧。安排好其他的事,我和萧琪说了一下就出去了,想着也挺好笑,我不需要跟任何一个人请示,包括简白,可是却需要跟萧琪说一下。

    此时,她似乎是我在公司最大的领导一般,萧琪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和我对视,似乎要看清我眼睛里所有的东西,她的眸子澄清,我也用眼神让她放心。开着车子走在路上,孟云和我不说话,然而有时不说话,却比说话更让人觉得是在精神交流,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两人在各自想着心事。我突然就觉得来天胜钢材厂有了障碍,毕竟和黄可橙有了那层关系,我的心里对孟云有了一层感激。

    进了天胜钢材厂,不久就见到了黄可橙,黄可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孟云,不一会儿孟云去看财务报表了,黄可橙却并没有陪着孟云去的意思。黄可橙和我在会议室里得到独处的机会,黄可橙仰着脸看着我说:“不要我带你出去转转吗?”

    我点了点头,“好吧。”

    我和她两人走出会议室,黄可橙走在我的旁边,紧紧地靠近着我,我的心里对她仍然有愧疚。黄可橙说:“我可以在下班后和你谈谈吗?”

    “今天?”

    “随便哪天,只要不是上班时间。”

    黄可橙的声音很低,又能让我听得清晰。我不知道她要谈什么。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让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

    黄可橙看我犹豫,补充说。我想从她这得到的东西是什么?她说的是有关天胜钢材厂的情报还是自己的身体?

    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黄可橙却又没有继续进一步说清楚的意思。她的手臂碰了几次我的手臂,有时觉得无意,有时又觉得有意。公司里说话不方便。黄可橙说。此时已经走出办公楼,朝着生产区走去,黄可橙是这个公司的人,我却想让她做个透露情报的人,出卖自己的老板,虽然郑天良利用她,可是我这样何尝不是利用她。想到这里,我决定不再从黄可橙这里获取什么,我说:“那好吧,再说吧。”

    黄可橙看了看我,“你怎么了?怕了?我一个女孩子能怎么样?”

    我没想到她的口中突然就蹦出这么多话:“没什么,我答应你有空时候会找你的。”

    转了一会儿,我说:“你自己去忙吧,我一个人转转。”

    黄可橙没有要走开的意思,我在和厂里的人打着招呼,适当的聊几句,我想多点获取信息的渠道,和他们多聊聊天,可是有的人似乎不愿多谈,有的只是说着客套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黄可橙在,还是什么。

    不一会儿孟云就走过来了,表面上孟云和黄可橙关系没什么变化,似乎重归原来的样子,但我却能感觉到现在她们之间甚至有股敌意。回来的路上,我问孟云:“怎么样?”

    孟云说:“从财务报表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说:“就是因为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我更隐隐觉得有什么问题。”

    两人沉默,沉默代表孟云也同意我的看法。过了一会儿孟云说:“黄可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她说要见我,让我在她不上班的时间找她,你说我该不该答应?”

    “去吧,”孟云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哦。”

    可是,和黄可橙那样了,我还能不能坦荡得起来?我好像突然得到了鼓励,我发现孟云有种做决定的能力,能够迅速地做出决定,这样的工作伙伴是难得的,有一天她也会在工作中走到更高的职位:“我相信你。”

    她突然又这么说了一句。我扭头看了看她,她也看了看我,她的脸似乎红了。此时,我看到孟云这段时间也确实越来越耐看了,人靠衣装马靠鞍,再加上她也越来越注意化妆,一个青涩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个职场时尚丽人,我不知道这种角色的变化是受了怎样的促进和推动。

    而且孟云的眸子里仍然保存着那股纯,不过也含着些悠悠的怨和惆怅。正想着,前方突然一辆车子慢了下来,我赶忙急刹车,车子吱嘎停下,孟云没有系安全带,她的身子朝着前面倾去,脸碰到了前面。前面的车子开走了,是辆宝马5,看着那车子迅速扬长而去,我的心里一阵恼火,看着孟云的样子,我却也顾不得其他。我把车子靠边停下:“怎么样,没事吧?”

    我急忙说。孟云的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她不说话,只摇了摇头。我感觉到她被碰伤了,我下车,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孟云的鼻子流血了,血从她的手里流出来,我忙抽纸巾给她。

    “对不起。”

    孟云摇着头,扬起脖子含混不清地说:“没事,又不能怪你。”

    鼻血止不住,我说:“出来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碰到鼻子的,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孟云用纸巾捂着鼻子走下车,我让她仰起头,或许一会儿就好,想起小时候流鼻血时,总是这样,或者洗一把脸,一会儿也就好了。

    孟云似乎有点晕,昏昏欲倒的样子,我上前扶着她,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姿势,用手托着她的后背,就这样站在那里,站在这个车来车往的路边。不一会儿,鼻血止住了,我看着她的脸,脸上没有什么外伤,我给她指着她鼻孔下的血渍,孟云的眼圈突然就红了起来,两颗眼泪滑落下来:“是不是很痛?”

    我问她。孟云摇了摇头,看了看我,却又点了点头。我知道,流鼻血不会至于让坚强的孟云流泪。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她点头的意思,或许是心痛。她突然就扬起手臂,她说:“抱我一下。”

    她搂住了我的腰,我的手扬着,不知道该不该放下去:“就一会儿。”

    她说,她的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觉到。她的手里还拿着沾满鼻血的纸巾,我的手放下去,放在她的腰上,我说:“对不起。”

    我感觉到孟云的眼泪多了起来。我说:“别哭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在公司里那个坚强能干的女孩子,在这里我看到她的心底柔柔弱弱的那一面。她又很快止住哭声,迅速地坐回车里。我弯下腰,给她把座位往后面放了放,让她斜倚着。前方就是一个镇子,我找到了个公共厕所,在路边停下来,我说:“进去洗把脸吧。”

    孟云说:“嗯。”

    我下车,走到副驾驶室门口,打开车门。她嘟了下嘴,似乎想说明自己愿意享受这样的服务。她的手伸出来,我犹豫着拉住她的手,她从车子里出来。我松开手,她朝公共厕所走去。路边不远有卖水果的,我走过去,挑了几个苹果拿回来,刚走出几步,突然就感觉有个人在注视着我似的,我转身,发现不远的地方站着。我注意到那是个公交车站。朝着我微笑着,看我看到了她,她走过来,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说:“工作需要。”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工作:“是要回去吗,坐我车吧。”

    “不当灯泡,”听了她的话我愣了一下,她靠近我说,“你的女人可真是多,上次见到你,我以为你已经从良了呢,”她突然又离我更近,凑近我的耳朵,“既然这样,有空找我吧,我喜欢和你做的感觉。”

    我看到她脖颈下的一片雪白,鼻中也飘进她身上幽幽的体香,她的话让我想起和她度过的销?魂的时光,那是低到尘埃里的放纵,无所束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只有释放。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只是我的同事。”

    说完我却有点后悔,我是不是不该告诉这些。

    以为我盲人呢,”不以为然的说,“你不可爱了,不诚实了,没原来那么真实了。”

    我惨然地笑,有些东西,不好跟解释:“说真话,想过我吗,想和我做吗?”

    “想过,但是不能。”

    “这话还算真实,”说,“男人经常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只是要用上半身控制而已。所以说男人精神出轨不算什么。”

    我不想让她扯远了,在这街上说这些总觉得不大合适,“上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淋雨的那次。”

    “没什么,被人带出去玩,遇到一个畜生,我跑了。”

    原来是这样:“多注意点吧,”我说,“酒吧里难免有些那样的人。”

    “你知道关心我了,谢谢你,在我心里你是个好人,你最安全,可是却不愿多陪我,我怎么办呢。”

    我正要开口,看到孟云从公共厕所里出来。突然疾速地说:“我坐你的车。”

    孟云看到我身边多了个女孩子,稍稍愣了一下,她没问什么,直接去开车门,我走过去,跟在我身后:“这我的一个朋友,这个是我同事孟云。”

    我介绍说:“哦,你好。”

    孟云朝着打了个招呼。小手放在胸前挥了挥,“你好。”

    又说:“等了好久车子都没来,等来辆顺风车,遇到你们。”

    我笑着开动车子,我问孟云:“有没有感觉好点?”

    孟云说:“好多了。我是不是进去的时间太长了。”

    我说:“没有。”

    坐在后排的说:“女人进卫生间当然时间长了。喂,你买的苹果还没洗呢,这样怎么给人吃呢?”

    “哦,我忘记了。”

    看着路边,只有几家店铺,说:“你停一下,我下去吧,我找个地方洗去。”

    我说:“这里没地方洗的。”

    说:“放心,我这样的美女,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

    孟云说:“你们要吃就去洗吧,我不吃的。”

    “那怎么行,他买给你吃的。”

    说着下车,拎着那兜苹果朝着一家小餐馆走去。孟云看了看我:“谢谢你哦。”

    我舒了口气,“我把你弄伤了,作为补偿。”

    孟云停住,望着外面,“不是什么都可以补偿的。”

    这句话幽幽地飘进我的耳中:“你说的是什么?”

    我问她:“没什么,这个,你们怎么认识的?”

    “和朋友打羽毛球认识的。”

    我说:“是你的女人之一吗?”

    我愣住,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这么问,我的脸上显得很尴尬。孟云淡然一笑,没什么,我可以是你最亲近的朋友,如果你愿意。自从你说你有过很多女人,我看到这个凭着感觉就会往那边去想,或许是真的,或许不是,但都是你的生活,我不干涉。还没有出来。我说:“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句话无异于是在向孟云承认,孟云能够感觉得到,萧琪当时一定也感觉到了。孟云扭过头来,看着我,停了两秒,又望向窗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从那家小餐馆里笑盈盈地出来,她像是个阳光的女孩子,可是我知道她的伤心与苦痛,任何一个没有被伤害过的女孩子,都不会不再相信爱情,那种痛一定已经深入脊髓。我觉得有时女人比男人更会掩饰。

    拿出一个苹果,其余的连同塑料袋交给了孟云,孟云说了一声谢谢。我开着车子往前走,孟云问我:“你要不要吃?”

    我说:“我不吃,开车怎么能吃。”

    她说:“你不用手也可以吃的。”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在朝我伸着舌头,我知道孟云的意思是她可以拿给我吃,我说:“不用了。”

    车厢里一前一后两个女孩子在吃着苹果,不时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孟云看了看时间,说:“快要下班了呢,萧琪姐可能要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