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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搂在温池腰间的手臂十分有力, 等温池心有余悸地定下神后, 便感觉到那个人掌心的热度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递到他的皮肤上。

    温池不自在地往旁边靠了靠,尴尬得脸颊滚烫, 他摸了摸手臂,感的小孩一样埋着脑袋站在边上的温池,开口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过来。”

    温池想了想,猜测时烨应该是在对他说话,便龟速一般小步小步地走了过去。

    温池低着头,正巧时烨也坐在轮椅上,于是两人的目光就那么好死不死地撞上了。

    不,不对……确切来说是时烨那道凉飕飕的目光一直落在温池身上,温池无意间看过去,便感觉如坠寒潭。

    温池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他出于条件反射性地缩起肩膀,如同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仔似的,他战战兢兢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整个人恨不得缩进草丛里。

    时烨就这么冷冷淡淡地盯着温池看了一会儿,才操控着轮椅转身:“进来。”

    温池眼见时烨进了棚子里,他想向身后那人说声谢谢,可是他又不敢在时烨的眼皮子底下冒险,犹豫片刻,到底是怂占了上风,他赶忙迈着步子跟随时烨走进棚子里。

    这个棚子比时烨那个棚子大了不少,还分了里间和外间,中间用画有山水图的屏风阻挡。

    外间零零落落地坐了四个人,后面站着听候吩咐的仆人丫鬟,朱公公揣着手立于其中。

    温池跟在时烨的轮椅后面,并飞快的用余光扫了一圈那四个人,其中一个人是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长公主,另外三个人都不认识。

    而这里应该是长公主的棚子吧。

    温池刚这么想完,便瞧见不久前领着他们过来的婢女拿来了一把椅子,轻手轻脚地放在他身后。

    随后,长公主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温公子请坐。”

    温池受宠若惊:“多谢长公主。”

    尽管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坐下去的意思,而是忐忑不安地看向背对着他的时烨。

    而时烨就像是后脑勺长了双眼睛似的,非常适时地开口:“他不累,就让他站着。”

    温池:“……”

    他怎么感觉这个狗太子又双叒叕生气了,一天到晚一点也不成熟,跟小学鸡没两样。

    关键是他还不知道时烨在气什么,他每次都是在莫名其妙地接受着时烨的怒火。

    好在温池也不想坐下,既然时烨都这么说了,他便默默无闻地往后靠了靠。

    这个棚子里塞了那么多人,坐着的也只有加上时烨在内的五个人而已,倘若他跟着坐下的话,看上去着实有些显眼。

    虽然温池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长公主见状,脸上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

    她这个侄子向来深居浅出,要见上他一面极为困难,她这大半年来也就见了这个侄子两次而已,没想到这两次他都带着温长清的次子。

    带在身边也就罢了,这会儿居然还把人领进了棚子里面。

    她本以为温长清的次子是她这个侄子的心腹之人,可看起来又不像那么回事……

    长公主脑海里的思绪千转百回,表面上仍旧端着温婉美丽的笑容,她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子藏那孩子也真是的,都让他动作快些了,却还没来。”

    话音刚落,棚子外的轻纱便被掀了起来。

    温池随众人一起看去,只见刚才救了他两次的那人款款走了进来,之前外头光线暗,温池没能瞧清楚那人的长相,这下倒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人看似年龄与时烨相近,穿得一身白,面如冠玉,长身而立,嘴角扬起恰当好处的笑容,让人心生亲切。

    他和时锦一样都属于温柔款的帅哥,不过时锦毕竟是皇子,看着再怎么平易近人也会隐隐约约透出几分疏离感,他却完全不会让人产生距离。

    他的目光扫过棚内的众人,路过温池时,略有停顿,不过很快便又挪开了目光。

    “子藏见过太子殿下、长公主、四叔和五叔。”花子藏拱手作揖。

    长公主很喜欢这个孩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热情地招呼道:“你这孩子怎么才来?快来这边坐。”

    花子藏道:“是。”

    于是长公主又吩咐婢女拿来一把椅子。

    虽然这个棚子的外间面积不小,但是要一下子容纳十多个人,还是略显拥挤。

    婢女双手抱着椅子,打量了片刻后,将椅子放在了温池前方。

    椅子距离温池很近,待花子藏坐下后,他的整个背部都呈现在温池眼前。

    温池低眼就看到了花子藏那一头如瀑布般柔顺的黑发,花子藏的背部挺得很直,他的身形看着有些单薄,可是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那流畅的线条下似乎蕴含着蓬勃的爆发力。

    忽然间,温池想起花子藏搂在他腰间的那只有力的手臂。

    也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感觉这个人和时烨一样,可能也是个会武功的人。

    温池正在胡思乱想,那几人也开始交谈起来,内容左右离不开花家以及花家的产业,还顺口提了一下晋州的蝗灾,说是皇上打算让四皇子亲自带人去晋州查看一番。

    然后,始终一声不吭的时烨开口:“温池。”

    这话一出,所有在说话的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时烨。

    温池也骤然回神,赶紧道了一声在。

    时烨说:“坐过来。”

    温池很无语,他不知道时烨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不过转念想到他在这场桃花宴上只是个工具人而已,便又释怀了,走过去坐到了婢女之前为他准备的椅子上。

    那把椅子挨着时烨的轮椅,也拉远了他和花子藏之间的距离。

    坐下后,温池发现时烨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放松了些许。

    他摸了摸依然有些泛疼的手背,心里面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其他人被时烨这么一打岔,顿时都不敢再说话了,就连长公主也眼巴巴地望着时烨,他们都在等待着时烨说些什么。

    结果时烨不甚在意地摆手:“你们继续。”

    长公主的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两下,她欲言又止,可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和其他人说起了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温池闲来无事,便认真听了一下他们的对话,发现长公主这次的来意和上次大致相同,主要便是劝说时烨接受治疗,不仅如此,还把在外游历的花子藏喊回来了。

    这个花子藏在医术方面颇有造诣,也许能帮得上时烨的忙。

    花子藏……

    温池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不仅是他,连原主也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仿佛是无缘无故从哪里蹦出来的一样。

    温池在心里叹口气,也不知道这个剧情要偏到哪个地方去,倘若这个花子藏真的治好了时烨,恐怕连系统都会被吓傻吧。

    只是话说回来,时烨根本不需要这些治疗,他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长公主等人都劝得口干舌燥,时烨却不为所动,还悠哉地喝起酒来。

    温池安安静静地抱着酒壶,在旁斟酒,眼睁睁看着时烨喝了一杯又一杯。

    最后,酒喝得差不多了,时烨恹恹地抬起眼皮子,清冷的目光在长公主等人身上晃了一圈:“说完了吗?”

    长公主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只有几乎没出声的花子藏神色从容淡定。

    “本宫大老远跑来听你们说这些废话,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你们花家的事由你们花家人处理,以后别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本宫。”时烨声音极冷,那双美丽的凤眸似乎溢出了丝丝缕缕的寒气,他的目光在长公主那张青白交加的脸上停顿片刻,才挪开,“温池,走。”

    温池连忙放下酒壶,站起来推时烨的轮椅。

    被抢了工作的朱公公和侍卫们一起跟在他身后。

    时烨喝了不少酒,身上全是浓郁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却不难闻。

    温池见时烨刚才说话时口齿清晰,三言两语便将长公主等人怼得哑口无言,还以为时烨没有喝醉。

    哪知道等他们上了马车,时烨就闭上了眼睛,他拧着眉,毫不掩饰神情中露出的些微痛苦之色。

    温池见状,情不自禁地坐远了一些。

    结果他刚坐稳,眼前出现一只手,手上拿着一件袍子。

    温池诧异地抬起头,看见了正在朝他疯狂使眼色的朱公公。

    温池:“……”

    朱公公见温池始终不动,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温公子,你倒是快去呀。”

    温池被催得无奈,只得拿起那件袍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时烨身旁,他以极快的速度把袍子搭在时烨身上,然后转身就要走开。

    哪知道他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只手忽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的力气极大,直接将他拽了过去。

    温池只感觉眼前的景象一阵晃动,等他喘过气来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了时烨的腿上。

    时烨漆黑的眸子晦暗不明,几乎要将温池看穿,他那伴着酒味的灼热气息喷在温池脸上:“他方才摸的哪里?是这里?”

    温池瞪圆眼睛,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一刻,一只火热的手搭上了他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