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伯夫人心里把老混蛋骂了一通,装模作样的本事确实是不错,但那短短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怎么着也得多说几个字吧,平日里哄小妾的本领死哪去了。
她连忙打破这局面,笑道:“都动筷吧。”
眼角余光扫到襄阳伯又动筷去挑那水煮鱼片,不免疑惑,这老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宠窈窈,这次为她抬脸面未免也牺牲太多了点。
不过高门贵女也并不需要擅厨艺,孝心尽到了就够了。
她舀了一勺羊肉羹,肉糜炖的很烂,入口即化,但回味里的膻味始终去不了。又赶忙挑了一筷子醋渍芹菜压味,只吃了两口,就没甚胃口了。
姜舒窈适时为她乘上一碗竹荪鲜鲍鸡汤:“娘,这鸡汤用柴火慢炖了很久,面上都煨出了薄薄一层油来,鲜得我舌头都要吞了,你尝尝。”
她这般劝,襄阳伯夫人即使没胃口也不推辞,喝了一口,确实是花心思炖煮的鸡汤,鲜味十足,但她喝惯了,总觉得嘴里没滋没味的。
“爹。”姜舒窈又给襄阳盛了碗鸡汤,扮起孝顺的女儿十分得心应手。
襄阳伯吃得过瘾,额头上已冒起了细细密密一层薄汗,舌头微麻,尝过了刺雀跃的姜舒窈不用脚凳,裙子一拎大大咧咧地跳了下来。
谢珣见她和在襄阳伯府判若两人,忍不住朝她多看了几眼,然后就见到她身后正巧回府的大房长子谢晔和二房长子谢晧。
他脸色一僵,姜舒窈在两个侄子面前丢脸,他总是有些难堪的。
谢晔和谢晧也有些尴尬,上前见礼:“三叔,三叔母。”
见礼后瞧见姜舒窈今日打扮怪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僵住了。他们猛然想起了前年春日游湖,姜舒窈也做这般打扮,和一干小姐妹偷看诗文社少年郎,闹出一桩大糗事,当时他俩也在被调戏的队伍里面。
两人对视一眼,赶忙撤离,心中对三叔更加同情了几分。
谢珣光看他们的脸色就能猜到他们所想,神色更冷了。
姜舒窈完全不知,匆忙往府里走:“脸上敷着粉太难受了,赶快洗脸赶快洗脸。”
谢晔与谢晧分别,到大房准备先去拜见大夫人徐氏,一踏入院子就听到徐氏大吼:“他们呢,去哪了?我不是让你们看好他们吗!”
谢晔有些诧异,母亲是书香世家的才女,最是注重规矩礼仪的,他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听到她放开嗓门喊话过。
“母亲?”他快步上前走到徐氏跟前。
徐氏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焦急道:“快,快去把你弟弟们捉回来!”
“阿昭和阿曜?”谢晔不解。
徐氏急得快要跺脚了:“是,快去,千万别让他们去了你三叔母的院子。”全府上下,谁不对姜舒窈如避蛇蝎,只有谢昭谢曜总想往姜舒窈院子去。那天他们回来后徐氏特意看着他们不让他们乱跑,今日姜舒窈回门,她便松了一口气,忙着自己的事了,一转头,两个小家伙早溜得没影儿了。
谢晔还想在问,瞅见徐氏面色不好就闭嘴了,稀里糊涂往外追去。
另一头,姜舒窈盯着一胖一瘦的两个小萝卜头疑惑:“你们怎么来了?”
阿昭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三叔母不欢迎我们吗?”
阿曜手里捧着个竹筒,跟着点头。
姜舒窈跟小孩子很能打成一片,听罢笑开了:“你不会是来蹭饭的吧?”
阿昭嘿嘿笑。
她把目光移到阿曜手里的竹筒:“这是什么呀?”
阿昭代为回答:“牛乳,大夫说常喝能强身健体。”
“嗯。”阿曜点头,揭开竹盖,抿了一口,小脸皱成一团,又把盖子盖上了。
“怎么不喝了?”姜舒窈见状问道。
这次阿曜自己开口说话了,声音细若蚊声,慢吞吞的:“难喝。”
他个头矮,抬着头看姜舒窈,黑白分明的大眼湿漉漉的,姜舒窈一瞬间就被击中了,内心作西子捧心状:“那三叔母给你用牛乳做甜品可好?”
她接过竹筒,揭开闻了一下,牛奶的腥味确实有些重。
领着两个小包子进了厨房,姜舒窈先用杏仁并茉莉花茶将牛奶加热,去除牛奶中的腥味,然后将牛奶放凉,趁这个时候处理蛋清。
她在这边忙着做双皮奶时,谢晔赶到了听风院,他和姜舒窈同岁,应当要避嫌的,便让下人领着他去了谢珣的书房。
谢珣听了他的来意,一下子想到了那天晚上吃的过桥米线,鬼使神差的看了看天色以判断是否到了饭点。
“三叔?”谢晔唤了一声让他回神。
谢珣面色不变:“我去看看他们是否在她院子里。”
谢晔有些脸红,小孩子要找姜舒窈玩儿,他们硬是要讲他们叫回,这是把嫌弃姜舒窈摆在了台面上。
他往谢珣面上扫了扫,见他表情不变,又松了口气,虽然她是三叔的妻子,但是三叔恐怕比他们更嫌弃恼恨姜舒窈吧。
谢晔跟着谢珣往外走,到了小院外便止步,他可不想见这个三叔母……
谢珣没说什么,跨入小院直接往小厨房走。
果然,在小厨房见着了三人。
双皮奶刚刚出锅,姜舒窈把瓷碗端出锅来,烫得摸了摸耳垂,余光瞄到厨房门的一人影,一回头就见着了谢珣,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