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瓷碗掉在地上，汤药洒了一地。
陆清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来汇报最新消息的无蝶，红唇轻颤，“你、你说什么？”
今天，芜曦接到离见欢派人送来的消息，赶往魔教一趟，而陆清音所喝的药已经完了，所以无雪亲自出门去药堂拿药。
目前在这里的人除了陆清音这个宫主和清虚宫圣女芜曦，就是无雪最大。
而无雪不在的时候，无蝶就是最大。
自然是没人拦着她。
而且，永恩王失踪的事情，如今是芜曦和无雪知道，一直瞒着陆清音。
可是，无蝶完全不知道他们瞒着陆清音，这会儿见状，心里也是一惊。
宫主不会……不会是不知道小殿下失踪了吧？
而且，如今墨城里已经传遍了，永恩王失踪之后，太后十分看中，陛下更是看中，明里暗里的派出无数人手去寻找，所以，这么一搞永恩王的身份……不对，应该是说永恩王的身世就曝光了！
无论是群臣，还是如今墨城百姓都已经纷纷得知，原来永恩王这个小殿下并不是前朝皇帝的骨肉，而是当今的皇帝和皇后的私生子……不过，现在算是嫡出皇长子！
小殿下的身份爆出之后，引起高度重视。
“宫主，您……您不知道小殿下的事情？”无蝶颤抖。
是她鲁莽了！
之前她还有些纳闷，怎么宫主还没有赶回墨城？
毕竟，按照他们清虚宫的速度，大概在十来天前就已经将消息送到了，她是掌控着第二波消息。
可是没有想到……
如今想了想，无蝶知道，芜曦等人瞒着宫主，很可能是因为不想影响到宫主养伤的状态。
陆清音没回答，冷沉着脸，颤抖着唇，手也紧紧地捏着裙摆，好一会儿克制好自己的情绪，她才问道：“你说永恩王被劫走之后，另外一方人马出现……如今，永恩王可能前往南国？”
无蝶点点头，反正说也已经说了，她只能把她带来的消息全盘托出，“目前掌控的消息就这么多，听说陛下已经下了令进行拦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陆清音猛地站起来。
“宫主……”
“出去！”陆清音冷声说道。
无蝶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别说是她，想必就算芜曦现在在这里，也无法阻拦得住宫主。
片刻之后，陆清音已经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拿着包袱和长剑、玉箫，不用说都知道她这是要上哪去。
无蝶倒也聪明，出了这事儿之后，立马让人去将去药堂买药的无雪找回来。
在客栈门口的时候，无雪匆匆赶回来。
她说道：“宫主，您先别急。”
“让开。”陆清音推开她想要阻拦自己的手，大步往外走。
无雪将买回来的药交给了一旁的无蝶，跟了上去，“小殿下的事情，我们瞒着您是不对。我知道，现在谁劝都无法留下您，可是要赶回墨城，路途遥远，您的身体还没康复，需要先准备车马，我们一起赶回去。”
然而，陆清音并不同意。
她在客栈里，牵了一匹马离开。
一路骑马，这真的是最快的速度了。
但是，她还未痊愈的箭伤，绝对吃不消。
“快，赶上去！”无雪连忙去牵过另外一匹马，剩下的事情，交给无蝶负责。
虽然已经修养了半个多月，但是陆清音的箭伤，直接穿过身体，这样的箭伤，别说半个多月，就算是半年也未见得能痊愈。
陆清音心急如焚，快马赶路。
除了偶尔歇下来吃东西，换了一匹马就又继续。
再这样下去，别说有伤在身，就算是完好的人，身体也吃不消。
陆清音养了这段时间，终于有了些血色的脸，如今又越发苍白。
对此，无雪越发觉得芜曦的决定真是正确！
如果一开始就让宫主得知小殿下失踪的事情，那宫主肯定要第一时间赶回墨城。
到了第三天，陆清音的伤口撕裂，鲜血染红了衣服。
无雪说道：“您这样赶到墨城，万一真用得上您的时候，您觉得以您的身体，可以做什么？”
陆清音看着她，怔怔地……
无雪知道她心里难受，可是，现在再着急也难以改变什么。
“宫主，我们先到前面的客栈落脚，明日买一辆马车，我保证，一定会紧赶着回墨城。”
陆清音点了点头。
再往前赶路，无雪还是按照药单，花钱请店小二帮忙去买药、煎药，她重新给陆清音上药、包扎伤口。
“我没有当过一天称职的母亲。”陆清音背靠着床头，缓缓开口，“他出生之后，忘记他。纵然他以前有着皇长孙的尊贵身份，但从小就是一个母不详的孩子，众人对他的生母多加揣测，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在乎过。可是，他从小小的时候……就特别懂事，大人不想说的事情，他从来不问。”
无雪在一旁听着，给她倒了水。
“……后来宫变，他几遭危险，甚至面临死亡。他也彷徨过，恐惧过，可是从来不说，依然活得像朝阳，心里没有一丝阴暗，他似乎活成了我们都最想要的样子。”
无雪说道：“小殿下很懂事，而您除了忘记了他，一直做的也很好、很多了。”
至少在不清楚小殿下真实身世的情况之下，她几乎牺牲了所有能够牺牲的……包括爱情，婚姻，都一并投入，只为了能够护住永恩王。
“除了忘记了他，您一直是爱着他、护着他的。”
陆清音苦笑，“那又如何？我倒是真的宁愿他不是我的儿子……不是轩辕夜的儿子。”
好不容易以为挺过来了，永恩王成为了安全无虞的异性王，往后只要不牵扯朝政，他可以过一个安乐的人生。
可是，紧接着又这样……
“您放心，陛下一定能够救小殿下。”
“怎么救？”陆清音声音拔高，因为激动，失去血色的脸庞微微涨红，“南国狼子野心，轩辕夜是要割让南境国土？还是要进贡，任由南国提出无力至极的条件？还是……牺牲澜儿？”
无雪沉默着。
这绝对是世上最难的抉择。
国是大爱，儿是小爱，然而，选择舍弃小殿下，对于陛下和宫主来说都是最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