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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一次这样奇怪

    如果在这个时候,殷璃面前有一面镜子,那么她一定能够看到自己在说这席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来的没底气。

    而现在,她这幅样子自己虽然看不到,却被站在面前的尉迟敬看的一清二楚。

    尉迟敬也是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当着殷璃的面主动提起了陆遥的名字,看她这幅嘴硬否认的模样,他除了嘲笑自己的,什么都做不到。

    用力的压下心里不断翻涌的酸涩和苦意,尉迟敬仰起头重重的吸了两口气后,这才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投放到刚才殷璃同他说的这件事情上。

    “殿下是想借用此次三皇子的事将二公主的野心坐实,如果可以,最好还能让她将心狠手辣、谋害胞弟的歹毒念头公之于众,彻底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是吗?”

    殷璃跟着尉迟敬跳跃的思维,点头赞同着:“没错,孤至今都没有打草惊蛇,就是要请君入瓮,再说了,这件事从头到尾孤都没有想过要招惹她殷雪珊;是她自己偏偏不知死活想要利用、坑害孤,这才让孤察觉到她的意图,就算将来她身败名裂,也怨不得孤。”

    尉迟敬踟躇着在殷璃面前慢慢走动,显然是在思考着她对这整件事的谋划,“殿下可是将三皇子真正被关押的地方已经告知给大驸马了?”

    殷璃点头说:“不错,孤告诉沈墨池的地方正是关押殷煜的隐蔽之所,青山别院虽说是觉鸣山庄的产业,可是知道这个产业是觉鸣山庄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别院周围都是陆遥安排的影子侍卫,只要有这些影子在,纵然是绝顶的高手来了,也别想轻易从陆遥和影子的手中将殷煜救出去。”

    想到陆遥的身手,尉迟敬也是佩服的,“有阿遥亲自坐镇,若二公主派了人要去别院对三皇子不利,想必奸计也不会得逞;只是,我比较介意的是,殿下就没想过要将三皇子安全转移吗?”

    殷璃说出自己的理由,“这些年来,孤虽然知道殷雪珊是个心眼小且性格卑劣的人,但却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将觊觎的眼神落到孤的储君之位上,而且,只要一想到这个念头已经在她的心底里压抑了这么多年,还让她蒙骗了这么多年,孤就对这个女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来。她有野心,也有足够强韧的耐心,不然她不会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瞒住。这样的人,又岂是一个无脑之辈?所以面对她,孤必须要小心谨慎。想要引得她出手,孤就不能骗她,告诉她一个没有三皇子的院子让她去救人。要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环环相扣的,若稍有差池,就会让她察觉到;到那个时候再想拆穿她,怕是不可能。”

    尉迟敬能够理解殷璃对殷雪珊的谨慎,道:“只是,我虽然也相信阿遥的战斗力,但万事都会有变故发生,万一二公主派去的人拼力击杀,不小心真的伤了三皇子,或者是害了他的性命,那对我们来说可就真的大大不利了。”

    殷璃看向尉迟敬,“你的意思是……”

    尉迟敬单手扶着殷璃的肩膀,眸光幽沉,声音有力道:“力求稳妥固然不错,可我们也不能给二公主留下任何接近三皇子的机会;还有昭纯宫那边,该让我们的人安排上了。”

    殷璃嘴畔的笑容渐渐扬起,她就知道,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同尉迟敬商量,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再说回到瑶华殿的沈墨池。

    若按照以前的他,从殷璃的口中得到三皇子的下落之后,他就会立刻让余庆将消息传递给二公主的;可在今日,在从千秋殿回来之后,他的情绪显然不是很高,就连表情也透着一股哀色与一层淡淡的歉疚。

    余庆如今的性命被殷璃捏着,他可不敢怠慢了这大周储君交代的任务。

    看着回来后就楞坐在圆凳上怔怔不语的大驸马,余庆的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惶恐害怕,可是在沈墨池面前,他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小心的试探,开口问道:“公子似是有心事?可是殿下没有将三皇子的下落告知给您?”

    沈墨池对余庆是十分信任的,眼下听见他的‘关心’,就抬头看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要从哪句话开始说。

    余庆伺候在沈墨池身边两年,对这位主子的心性已经了解个大概,也很清楚自己在沈墨池心里的份量,只要他再稍稍开口,就能从沈墨池的口中得知今日千秋殿发生了什么。

    “公子,奴才身为公子身边的人,可有什么能够为公子分忧的?”

    沈墨池看着一边说着话一边半跪在自己面前的余庆,在一番心理挣扎之后,终于张口说道:“余庆,你从小就生活在宫里,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公子请问,奴才定竭尽全力替公子解惑。”

    沈墨池轻叹一声,道:“殷璃在没有被定为储君之前,她是不是十分尊敬喜爱着自己的母亲?是不是在先皇后去世之后,就不喜欢让别人在她面前提起先皇后?”

    余庆一愣,没想到这位主子在去了一趟千秋殿之后,竟然会带回来这样的问题;他难道不是该告诉他三皇子的下落吗?

    余庆急的抓心挠肝,可却又不敢在沈墨池面前露出丝毫马脚,只能佯装出一副认真回答的样子,同沈墨池说着话,“奴才虽然打小就生活在宫里,可碍于宫规,不敢轻易窥视打探宫中贵人的事;但奴才能肯定的是在殿下的心里,先皇后的确是举足轻重。殿下从小就被养在先皇后的身边,先皇后在当年生产殿下时因难产而伤了身子,不仅从那之后常常缠绵病榻,就连再要子嗣都十分艰难。殿下从小就聪慧贴心,知道自己是先皇后在后宫所有的依仗,所以从来不给先皇后添麻烦,而且还颇懂事。奴才到现在都记得,在那个时候宫中之人但凡是提起殿下,谁都会忍不住夸赞上几句。只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先皇后去了之后却性情大变,成了如今这般深不可测、心机深沉之人。”

    她现在何止是心机深沉?想到两年前她对沈家,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沈墨池就无法轻易原谅她。

    只是,现在不是他想起那些前仇旧恨的时候,自从回来之后,他的脑海中总是不断地浮现出殷璃红着眼眶同他说话的样子;这样的殷璃,是他从未见过的。

    而看着她露出受伤的样子,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良心难安,也许连他自己也意识到,他不该在那个时候当着她的面用先皇后去中伤刺激她。因为哪怕是她的诸多行为再为人不齿,在她的心里,她的母亲也是不容任何人随意提起亵渎的。

    想到这些,沈墨池就攥紧了拳头狠狠地敲向手边的桌面,‘咚’的一声传来,将余庆吓了一跳。

    “公子,是不是你真的没从殿下口中得知三皇子的下落?那我们可改如何向二公主交代?”不该呀!殿下的计划明明是要将三皇子被关押的确切位置告知给公子,然后再由他的口向玉雪宫通风报信,从而来一招引蛇出洞才是。

    可现在公子回来后情绪这般不稳,难道是殿下的计划有变?

    就在余庆百般不解的时候,沈墨池的声音传了过来:“三皇子就被殷璃派人关押在城外二十里的青山别院里,你立刻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二公主,让她赶紧派人去营救三皇子吧。”

    对余庆来说,只有保住自己的性命最为重要;所以,在从沈墨池的口中知道了三皇子的下落之后,他立刻就假意悄悄的离开了东宫,去了殷雪珊面前告知了三皇子的下落。

    至于殷雪珊,不疑有他,在给了余庆赏赐之后,就派了自己宫中的心腹直奔城外青山别院。

    就在各方人马都忙碌异常的时候,坐在瑶华殿中的沈墨池是天亮孤身一人待到了天黑。

    原本他在离开千秋殿的时候就因为提到了先皇后而心怀愧疚,再加上后来又问了余庆那样的问题,知道在殷璃的心中,先皇后的确是最不容触碰的存在,心中更是良心难安,一时间忐忐忑不已。

    直到余庆又从玉雪宫回来,他依然有些萎靡不振,神采颓然。

    余庆知道沈墨池在这东宫里的份量,面对心事重重的他,终究是要问清楚的,“公子,你可还是在担心三皇子?却是奴才从玉雪宫里回来,带来了二公主的口信,二公主说委屈公子去见那个人,她一定不会让公子白白辛苦这一场,定会将三皇子平安救出来的。只要三皇子平安无忧,那人的奸计就不会得逞。”

    沈墨池听到这话,嘴角也只是勉强的翘了翘,道:“雪儿是个颇有智谋的人,再加上她这般疼爱三皇子,定会救三皇子脱离魔掌的,我很放心。”

    “那公子为何闷闷不乐?可是今日在千秋殿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