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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愿者上钩

    翌日

    殷璃是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之中慢慢醒来。

    刚刚睁开眼睛,掀起一条眼缝,就被趴在床头直盯盯的瞪着自己的幺鸡吓了一跳。

    “你个狗奴才,一大清早就吓唬孤,信不信孤回头就让人将你丢进慎刑司里。”

    看着猛坐起来捂着心口大声尖叫的殷璃,幺鸡赶紧跪在地上,忙声道,“殿下息怒,阮大人已经在前殿等了你许久,奴才这是怕耽误殿下的正事,这才闯进来惊了殿下的。”

    殷璃一边将盖在身上的锦被踢开,一边蹙着眉问,“是舅舅来了?可知有什么事?”

    幺鸡瞅着要下床的殷璃,赶紧上前伺候,顺带麻利的回话,“主子们的事奴才也不敢轻易打听,阮大人只是说了,要等你醒来了在同你讲。再说……”

    幺鸡指了指外面刺眼的天光,提醒殷璃,“殿下,这时辰已经不早了,您要是再睡一会儿,那就真的是日上三竿了。”

    殷璃顺着幺鸡的手指看向微微敞开的窗外,果然见外面已经灿阳升起。

    她懊恼的拍了拍依然有些发沉的脑袋,轻叹一声;还是喝酒误事啊,早知道那江南曲酿的后劲儿这么大,她就不该在昨夜贪杯。

    既然知道是舅舅亲自前来,殷璃自然不敢怠慢。

    动作麻利的由进来的宫女和幺鸡将自己洗漱穿着好之后,殷璃连早膳都来不及吃,便快步走到了前殿,一眼就看见正坐在殿中喝着茶的亲舅舅。

    “阿璃给舅舅请安,劳烦舅舅在这里等了许久,都是阿璃的不是。”

    阮初阳是很看重规矩礼制的人,虽然知道眼前的外甥女十分的尊重他,他也不敢真的站直了身子,让堂堂东宫储君向他行礼问安。

    只见他忙将殷璃扶住,出声道:“殿下,这里是皇宫,臣身为臣子,怎么能让未来之君行这么大的礼?殿下这么做,可真是折煞臣了。”

    殷璃了解舅舅的性格,听见他这么说之后,也就不再多礼。

    同舅舅相互扶着坐到殿中的圆椅上,直接问出主题,“能让舅舅亲自跑一趟东宫,可是发生了要紧的事?”

    阮初阳掂量着将要说出来的话,道,“说要紧,的确是有几分要紧的,但说不要紧,也算不上多么大的事。”

    殷璃脑袋一歪,倒是好奇了,“难得听见舅舅说出这样的话,阿璃倒是感了兴趣,舅舅有什么想同阿璃讲,皆可只管说。”

    阮初阳道,“臣今日来见殿下,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臣已经派了户部衙门中可靠的人前去相助大理寺丞,定会在涣州大展拳脚,还那一方清静之地,也会为殿下立下功劳回来。”

    殷璃看向面带笑容的舅舅,就知道自己办的这件事是让舅舅满意的。

    “对孤来说,能救涣州百姓与水火才是重中之重,至于什么立功请赏,孤就不多想了。当然,等大理寺丞和舅舅派去的人凯旋而归的时候,孤定会请奏父皇,为他们大大请功的。”

    阮初阳笑着对殷璃点头,道:“殿下有此胸怀,乃是我大周百姓之福。只是殿下,臣想多一句嘴,还请殿下能屈尊听一听。”

    殷璃忙抱拳请教,“还请舅舅赐教。”

    阮初阳说,“臣知道殿下为国为民之心,只是现在对殿下来说,最重要的不仅仅是为国为民,还要让大周百姓们知道,殿下这位东宫储君乃是心系天下的仁义之人,殿下的名声越响亮,在民间得到的声望越高,朝中的大臣们才会越看好殿下。在同阮清璇的对峙之中,咱们的筹码才会更多、更大,殿下可明白?”

    殷璃沉默着点了点头,说:“孤知道。都怪孤以前不争气,将自己的名声折腾的有些臭,又叫一些人在外面散布了不少不利于孤的流言蜚语,这才让舅舅如此担心。”

    阮初阳倒是没有这么想,“对臣来说,这世间最经不起考验东西就是谎话。那些曾经攻击污蔑殿下的流言蜚语,早晚有一天会随着殿下的大放异彩而烟消云散,殿下不必在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我们眼下要做的,是抓住每一次的机会,让京城的百姓和大周百姓们都知道,殿下并非一些是非之人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当殿下真的做出功绩,曾经有多少怀疑殿下的人,那么现在就会有多少支持殿下的人。”

    “所以臣才提醒殿下,不要光记着给手下的人请功,也要记着将自己的功劳散布出去。而且经过涣州一事,臣相信,会有一些人在心底里对殿下大大改观,继而投到殿下的麾下,效犬马之劳。”

    殷璃机灵,立刻就明白了阮初阳的意思,“舅舅的意思是这次协助孤一同办理涣州这件案子的臣子们,都可以在将来成为孤的力量?”

    阮初阳赞同道,“不错。殿下,你在朝中六部之中人脉还是少了些,朝堂上,除了臣以外,也就只剩下一些思想古板老旧,喜欢拿各种各样规矩、律条说话的御史谏臣们帮着你说话了;此次殿下主审杨、蔡二位犯官,不管是手段还是办事的效率都是有目共睹,相信一些机灵的人就会在这个时候闻出些味道来,悄悄地往殿下你这边靠了;尤其是同你一起经历这起案子的人,更是会对你刮目相看。现在朝局复杂,不少人都要选个队伍站着,而殿下你这边的队伍会随着你能力的突出慢慢壮大起来。”

    殷璃想到了暂代刑部尚书位置的魏敏,也想到了大理寺丞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这两个人虽说在自己的衙门里并不能算是位高权重,但也都是能办事实的人;若是这些人能够成为她的助力,将来与她来说的确是一桩好事。

    只是,抛开魏敏不说,那大理寺丞是个十分机灵油滑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也同样是个敏锐的,想要让这三个人为自己所用,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舅舅的话阿璃记住了。”殷璃道,“不瞒舅舅,这三个人的确是非常有能力,只是越有能力的人往往越喜欢自保。他们是有真本事在衙门和朝堂上立足的人,根本就不需要逢迎拍马这样的手段;面对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用寻常的拉拢手段,不然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阮初阳想了想,点头附和道,“没错,我们是不能着急,要徐徐图之。”

    殷璃道,“舅舅刚才也说了,这次涣州一案孤办的颇为漂亮,光这一份功绩就能让不少人看到孤的能耐。所以孤就想,与其费尽心思的去拉拢,不如等着愿者上钩。主动投靠到孤麾下的人,才是真正愿意为了孤的将来拼尽一切的忠心之人。舅舅,你且等着看,或许不用阿璃太费心思,一些甘愿效忠孤的人,自然会在以后以孤的利益为先。”

    阮初阳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殷璃的头脑。

    这个孩子自小就非常冰雪聪明,这一点像极了乐临,也是他极为欣赏的地方,“既然殿下如此笃定,那臣就放心了。”

    “既然这第一件事已经解决了,那么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看这丫头着急的样子,阮初阳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你罚了二公主,你外祖父因为这件事颇为恼怒,尤其是在听说不让阮清璇入主凤仪宫的消息后,更是在昨夜就拉黑了脸,看样子是真的动了肝火。”

    殷璃微微一挑眉,“哦?没想到外祖父的反应竟然这么大?那不知在今日的朝堂上,可有人站出来为阮清璇母女说话?”

    阮初阳摇头,道,“臣也本以为今天的朝堂会不甚安稳,没想到大家伙儿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竟没有一个人主动提起昨天发生的事。”

    殷璃明白了舅舅话中的意思,忍不住感慨了一声,“难怪父皇这么多年来都不敢小觑外祖父,看看他这无人敢忽视的影响力,这可不是一般的权臣能够办到的;若没有外祖父的授意,那些往日里恨不能日日都上蹿下跳的部分臣子们,会这么安静如鸡吗?!”

    阮初阳想到父亲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垂下了眸子,脸上的表情颇为沉重。

    殷璃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赶紧就看向舅舅,“舅舅,孤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

    “殿下,臣都明白。”阮初阳道,“你外祖父是个看重权势超过一切的人,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加,他愈加的固执己见,将我的许多劝阻都视而不见,还认为我这个儿子在拖他的后腿。但是阿璃,臣希望你能明白,你外祖父或许有些行为让你不赞同,但他的最终一切目的都是为了阮家;你不要对他太过失望,臣一定会在私底下多多的劝说他,不让他再错下去。”

    殷璃对阮初阳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答应道:“舅舅请安心,孤知道自己的身体里也流着阮家的血脉,再加上母后临终前,也曾再三叮嘱孤长大之后要对阮家多多照拂。只要外祖父不闹的过火,孤都愿意秉持母后遗愿,保阮家一门显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