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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样的殷雪珊,香莲只觉得心惊肉跳,格外陌生。

    “她殷璃不是向本公主宣战吗?不是想要借着舆论之力向本公主施压吗?好,那本公主就接下她这一招,顺便教教她,什么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殷璃在接下来的数天日子过的都十分惬意舒坦。

    尉迟敬虽然出京赈灾,但他时时都会传回来书信,告知她一切安好,让她免于担心。

    朝堂上,因为她主审杨、蔡二位犯官有功,多次受到平康帝的嘉奖与夸赞,与她来说,原本在朝臣心目中那点昏聩的名声已然随着她的展露初芒而消散了不少,眼看着自己的名声一点点的好起来,她自然是无比欣慰的。

    至于那两个犯官,已经被平康帝勾决,打算秋后处斩,现在被关押在京兆府尹的死牢里;至于被她推荐上来的魏敏则是因为这件案子办的不错,前几日已被平康帝下旨升为刑部尚书。

    现在刑部上下因为魏敏的上任而不敢懈怠,原本衙门里的那点欺压不正之风,也因为魏敏的缘故,正在被一点点的肃清;想来谁都难以置信,这当初谁也不看好的魏大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刑部的一把手,尤其是那些曾经欺负过魏敏的人,更是在眼下恨不能时时都夹紧了尾巴做人,生怕这新上任的尚书大人会跟他们秋后算账。

    就连殷璃都以为,魏敏在上任之后,会将曾经刁难欺辱过他的人好一通收拾,因为这是人之常情,谁也不好站出来说一句错。

    只是没料到,这魏敏就像是在这方面缺根筋似的,并未像普通的官员那般来一招新官上任三把火,反而是通过自己的手段与能力,将刑部衙门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很显然,他这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一些心底发虚的人,他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上司,只要一些人安安分分,他就能做到既往不咎。

    当殷璃听到魏敏的做派后,深深地陷入沉思。

    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上去瘦巴巴并不起眼的男人是个厉害的角色,他这一招以不动应万变的做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到做到的,就连是她,未必都能达到这一步。

    看来当初的魏敏,还真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的爬到了侍郎的位置,只可惜,时运不济,这才无端生出了一些波折;可好在老天垂怜,又给了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就在殷璃以为魏敏的事就这样告一段落的时候,没想到在有一天,魏敏竟然亲自登了东宫的大门,而且还是带着礼物来的。

    想到当时魏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殷璃就有些忍俊不禁。

    彼时,陆遥和幺鸡都陪伴在殷璃的身边,三人一同坐在东宫的后花园里喝着茶,赏着花,好不快哉的模样。

    看见殷璃突然抿唇轻笑,幺鸡这个性格活泛的家伙立刻亮着一双眼睛,看向她,问,“殿下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瞧着笑的,可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殷璃捻起瓷盘里炒的喷香爽口的蚕豆,高高的抛起,仰起头张口稳稳地接住,得意的朝着幺鸡一抬眼角,道,“孤想起前几日魏敏来见孤时的神情,孤长这么大,收过不少人送来的礼物,还是第一次收到有人给孤送腊肉腊肠的。”

    幺鸡听了殷璃这么说,立刻也想起那一日自己亲眼所见的情景,当即就捂着嘴,也跟着笑出了声,“可不是嘛,奴才也是第一次见人送这样礼物的。殿下,你说这魏尚书现在好歹那也是当朝二品大员,跟咱们舅老爷是同朝为官;看他一副还算伶俐的样子,怎么在这人情往来方面就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榆木疙瘩似的,送人腊肉腊肠?亏他想的出来。”

    殷璃嘴角抿着温和的笑容,那笑容也在无声之中达到了眼底,能看的出来,她虽然嘴上在念叨着魏敏,可这心里却是极满意他的。

    “魏敏是苦寒出身,靠着一身本事才走到了今天,他这个人当初虽说任职刑部侍郎,可因为作风刚正不阿,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导致他就算是身处在一个让不少人都嫉妒的官位上,也没多少人来烧他的灶。哦不!应该这么说,就算是有人想要孝敬他,恐怕也会被他铁着一张脸狠狠地骂出去。”

    幺鸡赞同的点着头,“没错,魏大人的确是个难能可贵的好官,这样的官员放眼整个大周,都是凤毛麟角的。”

    “是啊,他让自己活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铁棍子,不贪不腐、不抢不拿,就靠着朝廷的俸禄过活,京官贫瘠,刑部侍郎一个月有多少俸银你我皆知,靠着那点银子生存,恐怕也只能是勉强维持家用;再加上后来他又被人陷害,丢了侍郎的位置,成了一个小小的郎中,怕是在那段时间他的生活更加煎熬。现在,他终于被父皇看见一身本事,成为这刑部衙门的管事,以他的个性,恐怕会继续延续他那刚正不阿的作风。所以呀,他能提着两斤腊肉,两串腊肠来给孤请安,真的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

    说到这里,殷璃就是一声轻叹,“孤不是看不起他送来的礼物,而是觉得这份礼物太珍贵了,将来,若我大周的官员在送礼的时候,都只能送得起两斤腊肉,两串腊肠,我大周何愁不国富民强,何愁不国泰民安?!”

    陆遥含笑的眼神落到了殷璃的身上,看着她沉静精致的面容,亲自将她面前的茶盏填满水,说,“我们可能无法要求人人都似魏大人这般出淤泥而不染,但,我们最起码能做到,让真正的有志之士不被明珠蒙尘,让他们有为朝廷、为天下百姓施展抱负的机会。魏大人提着礼物来探望殿下,想必更多的是在感激殿下,谢殿下给他创造了机会,让他不至于对这世道寒了心。”

    殷璃同样含笑看向陆遥,“没想到阿遥你也能说出这般任重道远的话,孤对你刮目相看。”

    听出她语气中的打趣儿,陆遥眼底的柔情立刻变成了嗔意,不冷不淡的瞥瞪了她一眼,“我也是十分敬仰似魏大人这样的人,这才多说了两句。”

    “阿遥不要恼怒,孤真的是在夸赞你。”殷璃主动握住了陆遥的手,道,“孤明白,魏敏是难能可贵的好官,也是有潜力成为治国之士的能臣,孤一定会尽全力培养他,护着他,不让他再有被人害了的机会。”

    看着殷璃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陆遥心中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恼怒了她。

    在他刚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看见京兆府尹薛海一副丢了魂儿般的模样,风风火火的由宫人的带领下直直的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只见人还未到,急喊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殿下——救命啊——!”

    殷璃难得有空跟她的小心肝在这风景如画的后花园里谈情说爱,突然听到这鬼哭狼嚎般的一嗓子,当场后颈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蹙眉回头一望,就看见薛海似皮球一样圆滚滚的滚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殷璃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殿下,您一定要救救微臣!救救微臣啊!”

    殷璃心堵的看着哭的跟丢了儿子似的薛海,放开了陆遥的手,满腔无奈的问,“你这是又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吗?”

    薛海连忙用袖子将脸上的眼泪和鼻水一并擦去,用力的摇着圆乎乎的脑袋,否认着:“殿下,不是微臣被人欺负了,是那被关押在死牢里的杨平之和蔡康被人给毒杀了!哇呜呜呜——”

    “什么?怎么就被人给毒杀了呢?”

    殷璃惊了一跳,几乎是立刻就从石凳上弹站了起来,看着薛海张的大大的哭喊的血盆大口,急的心口疼。

    陆遥赶紧站起来扶住殷璃,然后毫不客气的踢了只顾着哭的薛海,没好气道:“薛大人,你先省省劲儿,别着急哭行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清楚。”

    在训斥完薛海,陆遥就将怀中的殷璃牢牢地护住,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臂弯之中,轻声安抚着她,“阿璃你先别急,咱们先问清楚再说。”

    殷璃揉着阵阵发疼的心口,将陆遥的话听了进去,然后就同样看向薛海,斥声道,“杨平之和蔡康不是关押在你的地盘吗?这好端端的死刑犯,怎么就能在你的眼皮底下被人毒杀了?确定已经死透了吗?仵作验过尸了吗?”

    薛海被陆遥一脚踹醒,听着殷璃的问话,规规矩矩的回答着,“殿下,真的已经确定是死了,而且在昨夜的后半夜就死了,今天快晌午被发现,尸身都硬了。仵作亲自验了尸,说是中了断肠散,死的透透的了。”

    陆遥听着薛海报出来的毒药名,讲给殷璃听,“这断肠散我也是听说过的,乃是致命的毒药,但是跟鹤顶红这样当场毙命的毒药又有一点区别;那就是被用了断肠散的人,不会当场毒发,而是在至少两个时辰之后,才会突然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