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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去见阮清璇

    魏公公说出来的这番话自然是吉利话。

    现在,满朝堂上下谁不知道皇太女前往的广源府危局难测,分明就是件十分棘手的差事,魏公公的这番话虽然有些闲话家常的意思,但却在隐约中是祝福着皇太女能够平安归来。

    平康帝现在对殷璃还是很看重的,所以听了这话,自然是满意的。

    “这些年,朕从未尽过当父亲的责任,尤其是在乐临走了之后,就真的将她扔在东宫里,任由她自生自灭;今天坐在一起用膳的时候,朕好好地看了看她,这个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尤记得当年她的个子才那么点儿高,生的粉雕玉琢,甜甜的跟在朕的身后,喊着朕父皇;可是,一切都在乐临薨逝之后都变了,朕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二人之间的沟壑也越来越深,而谁都不愿意回头解释一句。”

    魏公公搀扶着平康帝,看着这满御花园的夏日景致,也忍不住感慨道,“皇上,殿下身份尊贵特殊,当年承受先皇后薨逝时的年纪还小,所以年幼的她在面对许多事情的时候都不懂,自然对您也有误解。”

    说到这里,魏公公就稍稍引到了一下平康帝,“再说了,刚才殿下的话你也听见了,当年先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可是有人在你与先皇后之间起过坏心眼的。其实,这些年来老奴都是明白的,虽说当年皇上气恼先皇后为了阮家做出了不少惹您不悦的事,可是在您的心里,还是有先皇后的位置。只是当年都有些年轻气盛,再加上歹人的算计与离间,慢慢的也就将这段感情拆的分崩离析了。”

    平康帝虽说是个看重权利的天子,可也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自然会有自己喜欢的女人;阮乐临作为当年艳冠京城的第一美人,平康帝对她自然有几分真心,这也是当年为何在阮乐临开口求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将储君的位置给了殷璃的一个原因。

    曾经被放在心上的人经过多年来的沉淀已经被他悄悄地藏于心底,尤其是在近几年,在他察觉到阮清璇并非如他想象中安分之后,平康帝自然而然的就将这二人做了比较。

    以前不比较倒也罢了,可如今一比,高下立见。

    当这种偏差出现的时候,一直被他藏匿在心底深处的那个影子就会更加鲜活起来,如果说以前的阮乐临让他觉得有七分好的话,那么现在绝对已经到了十分。至于阮清璇,则随着阮乐临在平康帝心里的份量越来越重之际,她的存在价值就越来越低。

    这也是为什么在阮清璇被打入冷宫之前,平康帝会那样冷静的、不留情面的对待她。一方面,平康帝待她从头到尾都没见得有几分真心,而另一方面,想到心中那个极为美好的身影,只会让他觉得眼前之人最是不堪。

    而今,再想起殷璃在离开之前同他说的那些话,平康帝对阮清璇的成见几乎是越来越深,“朕一直都知道阮清璇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当初朕看上她,其实也是因为她的野心;可现在看来,朕还真是被这个女人耍弄的团团转,以为她就算是居心叵测,也绝对不敢诓骗欺瞒朕,而今,重重事实摆在面前,朕终于恍然,这个往日里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人才是最心思阴毒的。”

    魏公公明显的看到了平康帝眼底的嫌恶,伺候在一旁的他并不借着这个机会再继续添油加醋。

    因为他很清楚,有的时候恰到好处反而更能达到目的,只要让平康帝有了彻底憎恶废后的心,这个女人,就再也不会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殷璃并不是第一次来冷宫,但却是第一次在白天出现在这里。

    看着眼前斑驳的宫墙,殷璃笑着回头看幺鸡,“还记得吗?咱们第一次来冷宫是什么时候?”

    幺鸡又怎么可能忘记,当即就脱口而出道,“是先皇后大丧的时候,殿下被人用蒙汗药蒙晕了过去,跟着又从凤仪宫里被偷了出来,丢到了太液池中,奴才一直在后面悄悄地跟着,趁着那人离开之后,赶紧跳进了太液池,将殿下从冰冷的池水中救了起来。事后,奴才不敢轻易将你带回凤仪宫,只能背着浑身快要冻僵的你躲到了冷宫里,这才侥幸保住了性命。”

    殷璃听着幺鸡的话,笑着将自己抱紧了些,“是啊,孤那时候才只有五岁,刚刚失去了母后,父皇又对孤不管不问,更要命的是头上顶着一个刚刚被昭告天下的储君身份,各种各样不怀好意的目光都在这个时候聚拢到孤的身上。孤守着母后的棺椁,日日夜夜都在害怕、哭泣,不断地求着老天,将母后还回来;可没想到,这老天爷就是爱捉弄人,不仅没将母后还回来,还差点让孤去见了母后。那晚太液池的池水真的好冷啊,就算是中了蒙汗药,什么都不知道,可孤还是冻的只想哭。”

    说到这里,殷璃脸上的笑容就变的苦涩起来,“幺鸡,当年要不是你,孤可能就要沉尸在这太液池里了。孤到现在都记得,你将孤带去冷宫里藏了起来,生了一堆火,忙前忙后的为孤烤衣服,而自己身上却穿着湿嗒嗒的衣物;最后,孤倒是没冻伤冻坏,反而将你给冻坏了,在事后发了好几天的高热。”

    想起当年自己做的那些事,幺鸡有些不好意思的骚了骚自己的后脑勺,“是奴才愚笨,让殿下为奴才操心。”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孤就觉得搬入东宫,再也不轻易抛头露面;幺鸡,那些年在东宫里,还好有你陪着孤;看!当初孤就说过,终有一天,我们不会再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终有一天,孤会带着你来看一看白天的冷宫长什么样子;在别人看来,这冷宫是极孤凉又绝望的地方,可是你我皆知,当年的我们,可是不止一次的躲在这里避难呢。”

    幺鸡点头道,“是啊,很多人都将这邀月宫当成是晦气的地方,可奴才却是觉得这里十分亲切,半点也不觉得晦气。”

    殷璃笑着拍了下幺鸡的肩膀,恰在这时,守在冷宫前的御林军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卑职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来这邀月宫所为何事?”

    殷璃收起脸上的笑容,道:“孤得了父皇的准许,来这里探望废后。”

    “是,那卑职为殿下在前引路。”

    “不必了,这里,孤很熟悉!”

    说完,殷璃不管那御林军的脸上露出怎样诧异的表情,领着幺鸡就走进了邀月宫,跟着,不出片刻,就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废后阮清璇所待的偏殿。

    阮清璇在入了这冷宫之后的第五天就病倒了,虽说此事禀告了平康帝,但平康帝除了叫太医来为她看了两次之后,就再无别的动作。

    可见,平康帝的意图真的十分简单,不让这个女人因病辞世,但也轻易不会叫她活的痛快;就这样吊着她的性命,让她苟延残喘的活着。

    殷璃在走进偏殿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霉味夹杂着一股药苦味。

    幺鸡赶紧掏出帕子递给殷璃,让她捂住口鼻,同时抱怨着,“这是什么味道?这么难闻,这种地方还能住人吗?!”

    殷璃听着幺鸡的嘟囔,漫步朝着偏殿里又走了几步,在看见缩在木床上将自己团成一团的阮清璇,驻足站定,“当然能住人了,瞧,咱们的皇后娘娘不是住在这里住的挺开心嘛。”

    幺鸡自然也看见了一身狼狈,蓬头散发的的阮清璇,“殿下,您怎么又忘了,皇上亲自下了旨,阮氏身为后宫之主,却阴私歹毒,不仅联合着心术不正的太医在后宫诸位嫔妃的饮食上动手脚,谋害皇嗣,还诓骗皇上,佯装自己怀有身孕,并且妄图嫁祸贤妃娘娘,将这偌大的后宫搅得鸡犬不宁;如此寡廉鲜耻之辈,不仅有负皇上重托,其德行更是不配成为我大周皇后,为给天下人交代,也为了还后宫安宁;皇上已经褫夺了阮氏的皇后尊位,此时的她,可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废后,早已承担不起别人称呼她一声皇后娘娘了。”

    殷璃笑着同幺鸡道:“哦,是了,是孤一时失言,现在的后宫哪里还有皇后?就算是有,那也是父皇的原配妻子,孤的身生母亲才有资格被他人尊称一声皇后娘娘吧。”

    缩在木床角落的阮清璇听见了殿中传来的动静,慢慢睁开眼睛,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干的翘皮的嘴巴立刻就张开,“竟然会是你?”

    殷璃笑着看向阮清璇,瞅着她那不过是短短数天就变的蜡黄枯瘦的脸,慢慢的转动着食指上的戒子,道:“孤出现在这里,你很意外吗?孤还以为,你一直在等着孤呢,是以,在离开京城之前,孤这才好心来瞧一瞧你。”

    说到这里,殷璃就是一顿,再次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继续道:“啧啧啧!阮清璇,不管怎么说你曾经也是这后宫的主人,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将自己好好地收拾收拾,如此不堪,真是叫人不忍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