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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人性的考验

    广灵云穿上插着树枝和野草的伪装披风,俯伏在阵地里,窥察着军营。

    晨雾蒙蒙,他目如电炬,但还是不那么容易看得明朗,不过从动静来判断,军营尚还处在沉睡当中。

    广灵云把视线移动到石拱桥上,那几个巡夜的民兵打着哈欠,拖着疲劳的身子赶回村庄里,外出巡夜的十几个敌军士兵陆续地返回军营换班。

    村庄开始热闹起来,不少吊角竹木楼顶上升起炊烟来,赶往庄稼地里耕作的人比适才更多了。

    广灵云边啃着面包给身体补充能量,边坚起耳朵留意着掩蔽物周围的动静变化。

    日出东山,朝阳火红。

    现在晨雾已散去大半,塔楼和营房清晰可见。

    沉睡一夜的军营热闹了起来,士兵们迅地洗漱完毕,然后早餐,接着他们背着AK冲锋枪、轻机枪、火箭筒、木柄手榴弹等步兵轻武器,径直奔至操场上集合。

    一阵忙碌过后,他们排成两个六列纵队,甚是整齐。

    广灵云乘机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敌军的人数,这座军营里至少驻扎有三百二十多名士兵,有一个步兵营的兵力。

    “靠!敌人为了搞死我,害怕失手还弄了个二号预案吗?好深的算计!”广灵云细思极恐。

    连队主官例行训话完毕后,士兵们齐声高喊着震耳的口号,随即以班为单位展开晨练和例行巡逻。

    操场的面积和一个足球场差不多,士兵们以两列纵队绕着跑道打圈,显然是在进行五公里武装急行军训练。

    霎时之间,现场响起一大片军鞋踢踏的脚步声、喘息声和枪支、水壶、手榴弹等金属物事的碰击声。

    接下来,士兵们便以班为单位在操场上展开军事训练。

    操场一角,一溜儿草人靶前方,三十名士兵正在进行刺杀训练。

    他们尽皆手持冲锋枪,三棱钢刺映日生寒,咄咄逼人。

    远处的山梁上,广灵云饶有兴味地观赏着敌军士兵们的精彩刺杀表演,估算着敌军力量,自己获胜的把握。

    眼里的十字分划线在操场上的一颗颗脑袋上滑来滑去,广灵云的脑海里不时地浮现出目标人头崩裂,脑浆杂混着鲜血,像豆腐脑搅拌西瓜汁一般四散迸射的惨怖情景。

    把目光从一个少年兵的脸蛋上挪开,扫过一群正在练习军体拳的士兵,停留在操场东南角的一栋水泥小楼上。

    这栋水泥小楼颇为抢眼,不时有穿着陆军常服的军人出现。奇怪怎么还有戴墨镜穿迷彩短袖的白人?颇为趾高气昂地不时讲两句,旁边的人都点头哈腰。

    时间一分一秒地从广灵云身边溜走,雾气愈来愈稀薄,阳光越来越强烈,阵地里的气温也在慢慢地升高。虽然他的狙击阵位在山冈背阴面,植被也比较深,瞄准镜的镜片极难反光,但观察的时间太长的话,他的眼睛非常难受,血丝悄悄地蔓延开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军营里的敌军士兵已经停止苦练刺杀、越障、体能、投弹等军事技能,正分批赶往饭堂里吃饭。

    士兵们用过午饭后,陆续地回到宿舍进行午息。

    时针指向中午一点钟,广灵云发现除那些站岗值勤和外出巡游的士兵以外,军营里已经看不见随意走动的人了,偌大的操场更是空无一人。

    广灵云把目光转向公路,空荡荡的,杳无人迹。

    又将军营外围观察了个遍,毫无新奇的现,广灵云的眼皮开始胀痒,全身的肌肉开始僵硬,血液渐渐变得流通不畅,四肢有些麻木,森林里的蚊虫也是很多,非常难受。

    他轻轻地抬了抬腿,扭了扭脖子,索性翻转身体,仰卧在掩体壕里,吃起饼干喝起矿泉水,闭目养神。

    赤日炎炎,火云如烧。

    广灵云位于山冈的背阴面,未有遭到烈阳的凶猛炙烤,只不过闷热难当。

    亚热带雨林的气候当真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昼夜温差相当悬殊,晚上冷得让人磕牙齿,白天太阳一出来就晒得叫人流油。

    闷热倒容易克服,枯等却让广灵云的精神和毅力倍受煎熬,口渴更令他唇干舌燥,铁打的身体这时也有些难受异常,水壶里的清水只剩下了一半,不到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决不能喝,因为潜伏是没有机会去寻找水源的。

    左手伸过去碰了碰水壶,立马又缩了回来,广灵云迫切想喝上两口清水,尽管在平时的生活当中,他特喜欢喝果汁,可是现在他却分外珍惜这平淡无味的清水,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恐怕在这种极端恶劣的条件和环境下,才能够让他彻底领悟深刻。

    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广灵云恢复起正确姿势,眼睛凑拢瞄准镜,继续全神贯注地监视着那条公路。

    突然之间,山头上刮下来一阵狂风,树木草丛顿时东倒西歪。广灵云顿时只觉身上凉飕飕的,心下明白,要下雨了。

    烈阳隐没,天黑如炭,乌云犹如狂波巨浪一样滚过山头。

    不大工夫,广灵云的耳际响起一大片哗哗啦啦的声音,黄豆大的雨珠子就像瓢泼一般从九天银河里倾泻下来。

    一道闪电划过极西天际,旋即便是隆然一声霹雳炸雷,直震得广灵云耳鼓嗡嗡乱响,整座山冈几欲战栗。

    雨雾如纱,天地浑浊。

    广灵云的视线登时遭到遮蔽,索性侧过身子,休憩一下。

    刚才他被闷热折磨得透不过气来,如今能有这么一场急时雨清热消暑,简直求之不得。

    由于他的狙击阵位在石缝之下,事先挖有排水沟,即便眼前大雨倾注,掩体壕里也照常干爽。

    广灵云乘机拧开水壶,狂饮一通,以解难耐的焦渴,然后伸手到阵地外面接雨水,再把雨水灌进水壶里面。雨水通常都很干净,不必消毒,是极其卫生,极为环保的绿色饮用水。

    雷声渐隐,风雨式微。

    广灵云敛住心神,瞥眼之间,见山梁上的草木被雨水清洗得涣然一新,心境顿时惬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