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p>
京都虽距离于都没有十万八千里，却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随意来往的距离，这几日……为何这么热闹？</p>
难道？</p>
聂琰冥思苦想，顷刻间将玉佩的事情遗忘，脑中浮现与四公子在春风楼的对话，心道：是为那个失踪了十年，生死不知的的人，还是因为凌家老匹夫？</p>
聂琰困惑不解，来回踱步，“人在哪？”</p>
“小人不敢怠慢，眼下正在迎客厅候着。”</p>
“能看出为何而来？”</p>
“小人不知。”李三摇头，“不过，不是因为凌家一案。”</p>
此言一出，聂琰悄然松了口气，但又警觉起来。另有目的，恐怕也是来者不善……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就像一个巨大的沼泽，在他还没有警惕的时候，已经一步步将他拖入泥坑。</p>
“你去把慕寒找来。”聂琰转身离开，行了两步，又对李三吩咐了一句，心道：“这小子不在，怎么就那么没有安全感呢？也别怪你聂大哥打扰你姐弟重逢了……”</p>
迎客厅中，一男一女，神采奕奕，男子身着黑色锦衣，腰间挂着一块美玉，手上提着一柄森寒利器，长不足三尺，名为寒魄。</p>
女子男扮女装，五官与冷凝有些相似，身着雪白长袍，头戴四方平定巾，腰间缠着一条血红色长鞭。</p>
聂琰定了定神，背负双手迈步朝二人靠近。</p>
聂琰身上的官袍未换，男子双眸明亮，一眼便认出，作揖行礼朗声道：“见过聂大人。”</p>
女子美眸微动，上下打量聂琰，眉宇间皆是傲气，“吕家命案就是你破的？”</p>
“师妹。”男子愕然，面色一僵，急急瞪了女子一眼，歉然道：“大人勿怪，师妹并无他意。”</p>
女子撇了撇嘴，冷哼一声，一双眸子，盯的聂琰心底发毛。他轻咳一声，在高位上落座，命人看茶之后，问道：</p>
“二位找本官何事？”</p>
“本官乃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白圩，此次前来于都，是有一事，需要大人配合调查。”</p>
聂琰惊然，目光落在白圩手中的令牌上，猛然起身，行礼，“拜见上官。”</p>
一个四品官员，悄无声息来到于都，有事求于他？聂琰心中愈发不安……也难怪那女子神色倨傲，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p>
“大人不必多礼。”白圩摆手不以为意，从怀中出去一封密函，交由聂琰，“请大人过目。”</p>
聂琰狐疑，翻开一看，是一份案宗。</p>
他越看越是心惊，却未表明看法，“白大人希望下官做什么？”</p>
案件发生于十年前的皇城高墙之内，太医与当宠贵妃有染，捉奸在床……太医秦无恨抗捕不从，最后被禁军统领捉拿，锁琵琶骨，上极刑……严加拷问之下亦不愿认罪伏诛，最后却乘机逃脱了。</p>
一追一逃，十年之久……</p>
短短数百行字迹，聂琰看的心惊胆寒，其中凶险，让他莫名胆寒。</p>
女子红唇亲启，“自然是捉拿犯人呀。”</p>
“此案虽尘封许久，但此案犯人身份特殊，干系重大。据闻……此间曾在于都出没过，后不知所踪。”白圩叹了口气，目光神情复杂，</p>
“本官因职务在身，不便在于都多做停留，所以……还望大人严查此案，若是查到犯人行踪，直接押送回京都，或者通知本官，亦可……”</p>
聂琰犹豫不决，目光再次落在案宗上，此案疑点重重，不亚于吕氏灭门惨案，为何十年前如此草率了结？</p>
犯人不仅身居高位，此案还涉及贵妃……</p>
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聂琰此刻已经八分确定，四公子要找的人，多半就是秦无恨，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否一致。</p>
应该不同，倘若相同，何必遮遮掩掩？</p>
白圩肯定也是隐秘行踪而来……</p>
聂琰垂头作揖，心知无法推脱，只能一口应答下来，“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人排忧。”</p>
谁让人家秦无恨，大好山河，哪里不去，偏偏跑到于都这偏远一隅呢？</p>
“多谢大人。”白圩还礼道谢。</p>
聂琰应道：“乃下官职责，大人不必言谢。”</p>
“虚伪……”女子吐出一词，起身升了个懒腰，突然又像意识到了什么，面颊熏红，冷冷刮了聂琰一眼。</p>
聂琰心中叫苦，悻悻笑着没有说话，心道：长得是艳丽如花，奈何是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p>
“那就劳烦大人，本官还有要务在身，就不再叨唠了。”</p>
“不妨吃碗热饭再走？”聂琰看着天色，差不多也到了饭点，想着客套一下。</p>
哪知，白圩正要拒绝，女子却摸着细腰，道：“好啊，本小姐正好也饿了。”</p>
“师妹，不可胡闹。”白圩故作生气，不愿意多留，“多谢大人好意，天色不早，我们还需赶路……”</p>
“师兄，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干嘛要急着回去啊。”</p>
原来是只被豢养的金丝雀，难得飞出鸟笼，这下不愿意反家了。聂琰暗骂自己嘴贱，说什么不好，没事瞎献什么殷勤，尽给自己找麻烦。</p>
“要不，师兄你先回京都，我过两日就回去？”女子摇晃着白圩的手臂，为了留下来，简直无所不用其极。</p>
聂琰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有看到，任由二人私语。</p>
“不行，我答应过老师，一定要带你回去。”白圩言辞犀利，断然拒绝，即便女子一哭二闹，也不为所动。</p>
“我不要，我就是不回去，我看你能怎么办？”</p>
“你……上官晗。”白圩面色涨红，气的直呼女子姓名，依旧拿女子毫无办法。</p>
“要不，姑娘还是跟着白大人回去吧？”聂琰避开上官晗冷冽的目光，咬牙道：“于都多是山匪恶徒，姑娘在这里，着实不安全。”</p>
“你敢赶我？”上官晗冷哼一声，张牙舞爪，“我偏不走了我。师兄，你若是再逼我，我就把……我就把你暗恋萱……”</p>
“我答应你。”白圩面色一变，怒瞪上官晗，在其威胁下，不得不低头。</p>
转而，他歉然的看着聂琰，“聂大人，我家师妹，在此叨唠几日，还望大人多多照看。”</p>
聂琰迟疑不决，无心照看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p>
“这什么这，本小姐待在你这里，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p>
“大人帮我这次，就当欠大人一个人情，日后若有需要本官的地方，本官绝不推辞？”白圩心中无奈，拉着聂琰走到角落，斜眼看着上官晗，</p>
“如何？”</p>
“当真？”聂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p>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p>
聂琰嘿嘿笑道，“要不，写个欠条吧？”</p>
“大人不行本官？”</p>
“不是不信，有欠条在手，下官也好心安啊。”</p>
“不写如何？”</p>
聂琰作揖，“束下官爱莫能助了。”</p>
白圩脸黑如炭，“大人这是敲诈？你小小一个七品知县，胆敢威胁本官？”</p>
“大人慢走……”短短几句交谈，聂琰对白圩的秉性大致有了了解。上官晗搅蛮任性，但白圩却是个谦和君子。</p>
他莫名其妙揽了一个重担不说，还可能承担诸多风险。眼下，难得有机会，不敲诈一笔，实在说不过去。</p>
白圩咬牙，无可奈何，“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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