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恶匪烧杀掠夺，不就是为了钱财？</p>
即便这个匪徒头子，眉清目秀，也改变不了他邪恶的本质……</p>
聂琰的想法无可厚非，可顾言不是一般的匪徒，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即便是一条咸鱼，也想做最咸的那一条……</p>
钱财对于他来说，与粪土无异。</p>
他的野心大到聂琰无法想象。</p>
他要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当权者，为曾今杀戮和阴谋，付出沉重的代价。而聂琰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不可或缺。</p>
顾言拾起残局上的黑白棋子，小心翼翼，犹如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般。他的心情很好，但表面依旧冷若寒霜，让聂琰不禁皱眉，</p>
“五十两？一百两？”</p>
聂琰接连喊出两个价码，希望对方能够如他一般果决，直接同意便是。</p>
顾言摇头，聂琰心如刀绞，试探性问道：“一口价，两百两……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p>
“在你眼里，乔小姐只值得两百两银子？”顾言眉头一挑，“我给大人三百两，大人把乔小姐让给在下，如何？”</p>
好字差点脱口而出，聂琰心道，三百里就是三十万人民币啊，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够这个价格了。</p>
不过转念想想，那是他的未婚妻，岂能拱手相让，不是让人笑话吗？</p>
聂琰冷笑，“本官的钱，乃是靠自己的双手赚来的，干净无比，岂是大当家能比的？”</p>
“犹未可知啊。”顾言耸肩，同样轻笑不止。</p>
以聂琰的俸禄，若没有从凌正南身上坑来的一千多两银子，他确实难以支付出三百两银子。</p>
“清者自清。”</p>
“君子不夺人所好，在下知晓，大人嗜钱如命……”夜色渐暗，顾言也不再做言语上的争辩，</p>
“在下分文不要，只要大人应答下一件事情便可。”</p>
聂琰岂止是嗜钱如命，但凡进了他口袋的东西，都休想轻易取出。</p>
“分文不要？”聂琰狐疑，忽然猜想，有些事情是不是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p>
顾言所需要的，从一开始就不是钱。</p>
“大人只要应允，即刻便能带着乔小姐下山，在下绝不阻拦。”顾言肃然，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p>
“这件事情，既不会让大人去打家劫舍，也不是去烧杀抢夺，更不会违背良知，只是在大人能力范围之内而已。”</p>
聂琰惊疑不定，“大当家不妨直说。”</p>
“现在还不是时候。”</p>
“不是时候？”聂琰轻声嘟喃了一句，紧紧盯着顾言，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心道：</p>
眼下直接答应，今后不予理会便是，反正口头之约又没有人证物证。</p>
然而，顾言下一步的举动，却让聂琰瞠目结舌。</p>
顾言似乎早有准备，他从怀里取出纸笔，放在石桌上，“大人还是立个字据吧？”</p>
“大当家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聂琰脸色一黑，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顾言暴揍一顿。</p>
“大人在于都的所作所为，在下一清二楚。”顾言脱口而出，瞬间察觉到聂琰的面色变化，连忙解释，道：</p>
“若非大人心系百姓，恐怕也活不到现在。”</p>
聂琰面色缓和，但心中仿佛有一根刺，让他异常难受。</p>
他冷哼一声，“立字据没问题，但要让我先见到熏衣和吴师爷。”</p>
顾言颔首离去，不多时便返身回来，身后多了四人，吴世锴面色苍白，形如枯槁，身上五花大绑，步履阑珊，被一名壮硕青年牵在手里。</p>
聂琰的目光不做停留，从吴世锴身上冷冷扫过，却定格在乔薰衣身上。</p>
一瞬间，他的脑袋空白一片，怔怔出神。</p>
琼鼻秀挺，凤眉如柳，丽目微闪如同星辰皓月，如花般的面容晶莹如玉……随着她莲步轻移，青丝仿佛在风中舞动。</p>
聂琰无数次幻想过乔薰衣可能有的面貌和身段，从高矮胖瘦，到粗眉宽唇，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名义上的未婚妻，犹如天外仙女，从画中走来。</p>
王八蛋……难怪要出三百两银子。</p>
顾言一句玩笑话，顿时被聂琰记恨在心。察觉到聂琰不善的眼神，顾言一愣，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p>
“小姐，姑爷好像很不开心啊。”小翠察言观色，却不知道，聂琰仅仅是针对顾言一人。</p>
聂琰能够孤身前来，乔薰衣芳心悸动。</p>
两人自小便定下亲事，两家岁一直都有往来，聂琰与乔薰衣见面的次数却不多，心中自然思念。</p>
“大人，完璧归赵。”顾言轻咳一声，悄然退到凉亭外，给予聂琰和乔薰衣独处的空间。</p>
“没事吧？”聂琰面红耳赤，眼神有意无意的避开与乔薰衣对视，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手足无措。</p>
他的思维似乎也变得异常迟钝，生怕被看出端倪，他早已“面目全非”，不在是乔薰衣的意中人了。</p>
而乔薰衣因为顾言的谋划，内心有了微末的变化，一直在坦白与隐瞒之间，来回徘徊，有些不知所措，</p>
“嗯。”</p>
两人支支吾吾，看的丫鬟小翠急不可耐。</p>
“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p>
乔薰衣心事重重，也未曾注意到，聂琰眼中的变化，颔首之后与小翠退到一边。</p>
聂琰匆匆立下字据，恐生变故，带着三人与慕寒、上官晗汇合。两女初次相见，火药味却十分浓烈，聂琰一时头大如斗，只能视而不见。</p>
顾言如愿以偿，却拿着聂琰立下的字据怔怔出神，顾老疑惑不解，凑近一看，嘴角不停颤动，</p>
“这……怎会如此潦草？”</p>
“这小子，一定是记恨我算计他，又想花钱买他媳妇。”顾言苦笑。</p>
顾老撇了撇嘴，心道，“你算计人家就算了，居然还惦念人家媳妇，这都是轻的，要是老朽，不得打断你的狗腿子？”</p>
白纸黑字，字迹潦草不堪，顾言与顾老一致觉得，聂琰心有不甘，所以才刻意这样。其实不然，这完全就是聂琰真实的书法水准。</p>
“先去接老二和老三回来吧。”虽然字据难看，但顾言还是如获珍宝，小心翼翼收好。</p>
“算了，还是一起去吧……”顾言思虑再三，唯恐聂琰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别到时候又算计老二、老三。”</p>
顾言一时没有察觉，面对聂琰，他居然也变得杯弓蛇影。</p>
顾老摇了摇头，默默跟在身后，褴褛的身躯，挺立了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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