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尽一杯酒，杀人闹市中。</p>
王洛笑面人，安可与成功？</p>
酒过三巡，聂琰饮尽杯中美酒，面色微红，对着悬空幽月，突然兴致高昂，即兴赋诗一首。</p>
他打了一声酒嗝，在朱互与柳若沉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催促道，“来来，满上。”</p>
朱互眼角一跳，脸上笑意蛊然，内心却冷如寒冰，“大人文采斐然，小人是拍马难及啊。”</p>
聂琰吐口而出的诗句，其中意思，他细细品了一番，便觉得毛骨悚然。</p>
一杯酒下肚，就敢在闹市中杀人，其行径，与凌飞宇何异？为了一己之私，屠杀吕府二十八人，将人命视为草芥，嚣张不可一世！</p>
往往这种人，做事武断，凭借着一股冲动，没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买单，难成大事。</p>
王洛笑面人，安可与成功！</p>
聂琰无非是想提醒朱互，王洛笑里藏刀，表面与你嘤嘤切切，实则包藏祸心，更不可能与你朱家掏心掏肺，与这样的人为伍，做什么事情能够成功？</p>
朱互心知肚明，朱家父子晚上的表现，已然让王洛大失所望，心中肯定有芥蒂。但双方毕竟是亲戚，血浓于水，若说因此反目成仇，朱互便觉得是杞人忧天了。</p>
可聂琰这么一提醒，他不得不更加警惕。</p>
柳若沉美目闪烁，并不在意聂琰善意的提醒，心道：“想不到，这狗官的文采倒也不错，也算能登上大雅之堂了。”</p>
她心之所想，目光便落在聂琰身上，久久不曾移开。</p>
忽然，她察觉到一丝异样，似有虎狼在一旁虎视眈眈。微微转动身子，眼眸一凝，冷哼了一声。</p>
上官晗对她的敌意浓烈，让她很不舒服。</p>
其实，聂琰并未将王洛放在心上，他看似提醒朱互，实则是指桑骂槐，在暗中警告柳若沉，手不要伸的太长，凡是要谋定而后动，否则难以成事。</p>
“来来，喝。”聂琰举起酒杯，故作姿态，结果一滴不剩，全部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倒在了地上。</p>
酒虽美，但后劲太足。</p>
与聂琰的狡猾相比，朱互却要实诚太多，几杯下肚，口齿已经不太利索，</p>
“大人……”</p>
朱互在怀里一阵摸索，许久之后，掏出一块精美紫色翡翠，色泽浓艳纯正，饱和度和亮度，都是极品中的极品。</p>
聂琰定睛一看，目光定格之后，便无法移动分毫。</p>
帝王绿，皇家紫……</p>
聂琰只听过，却从未见过……想不到，朱互居然收藏了这么一块，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也价值不菲。</p>
朱互迷迷糊糊，口中不知道念叨些什么，聂琰一句都没有听清楚。</p>
只见他将翡翠丢在聂琰面前，仿佛一块破旧抹布一般，毫不怜惜。聂琰嘴角一抽，抓在手中把玩，爱不释手，明知故问：</p>
“朱老哥，这是何意？”</p>
朱互趴伏在酒桌上，鼾声响亮，还未来得及说明，已然醉倒。</p>
聂琰象征性又呼唤了几声，见朱互没有任何反应，顿时也察觉到几分醉意，含糊不清道：“朱老哥如此美意，小弟受之有愧啊……朱老哥，醒醒？”</p>
他小心推搡了几下，不敢太过用力，生怕真的将朱互吵醒，脸上颇为无奈，自言自语道：</p>
“如此贵重的东西，朱老哥又醉了，若放在身上，难免宵小惦记，如何是好？算了，就由小弟保管，改日再归还好了。”</p>
聂琰将翡翠收入怀中，顿时心情舒畅，对着柳若沉道：“柳姑娘，快派人将朱老板送回府上，醉酒之后，很容易感染了风寒。”</p>
柳若沉冷哼了一声，“不要脸。”</p>
聂琰的一言一行，全然在她眼皮底下，聂琰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无闻。</p>
朱互被两个仆从抬走，聂琰吩咐慕寒在门外守候，又寻了个借口，将上官晗赶出厢房。上官晗生怕聂琰酒后乱性，在门外不肯离去，惹得聂琰无可奈何。</p>
少许美酒入腹，柳若沉如同熟透的mi桃，散发着诱人的魅力，让聂琰不敢直视。也难怪上官晗如此谨慎，这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做到坐怀不乱。</p>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柳若沉面如寒霜，与聂琰独处，她心中仍有一丝怪异。</p>
被当面拆穿，聂琰脸上的笑容略显尴尬，“还真瞒不过柳姑娘。”</p>
“酒钱给双倍。”倒了那么多美酒，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最可气的是，为了配合聂琰演戏，柳若沉还要时不时笑称聂琰海量。</p>
“一定，一定。”聂琰嬉笑，几乎对柳若沉言听计从。</p>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一向视金钱如粪土……</p>
柳若沉冷哼一声，不再追究。</p>
聂琰转身，缓步走到窗前，月色迷醉，让他思绪飘飞。从黑风林中死里逃生，到虎牙山九死一生，他短短数个月的经历，如同攀岩悬崖绝壁，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p>
他又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眼前的风平浪静，仅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安宁。</p>
“聂某心中有个疑问，不吐不快，还妄柳姑娘见谅。姑娘天仙人儿，为何会流落在小小于都？”</p>
柳若沉心中一紧，聂琰背对着他，“命运岂是小女子能够左右？”</p>
“命运？”聂琰转身，目视柳若沉，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含义……突然道：“姑娘能否联系到四公子？”</p>
“大人有何要事？”柳若沉小心回应，有些心不在焉。</p>
聂琰给她的感触很大，每当她自认为对聂琰足够熟知的时候，聂琰总能做出一些违背常理，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p>
他看似随心所欲，每一步又暗藏玄机，让人难以琢磨。</p>
“四公子要找的人，已有眉目。”</p>
柳若沉蹙眉，心跳如雷，脱口而出，“在哪？”</p>
聂琰沉默不语，嘴角缓缓荡开一抹笑意，柳若沉心中一沉，暗骂了一声。</p>
深深看了柳若沉一眼，聂琰赫然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声音飘来，“虎牙山之行，多谢柳姑娘相助，聂某感激不尽。”</p>
聂琰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让柳若沉脸黑如炭，咬牙切齿又找不到任何词语反驳。她心中对方一直在试探，一时却没能忍住。</p>
因为那个人的信息，实在太过重要。</p>
不仅对四公子而言，对她一样如此。</p>
忽然，聂琰停止脚步，转身回视，目光平静，声色冷冽，“即便是好意，但聂某依旧不喜欢这样不明不白的方式。”</p>
柳若沉怔然，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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