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大门前，两座石狮，威严霸气。</p>
门前梁顶下，悬着黑色金丝的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提着四个大字“静安别院”。匾额下或是坐着，或是站着，粗布麻衣的门童有四人。</p>
进进出出的才子佳人，三三两两，也不在少数。</p>
却不见那门童向他们索要请柬之类的身份正名。</p>
聂琰眉头微皱，目视那开口的门童。门童头戴高帽，脸面普通，对别人都毕恭毕敬，唯独对聂琰与林宝不屑一顾。</p>
他眼高于顶的姿态，让聂琰眼眸冰冷。</p>
区区一个看门的奴仆，居然也敢狗眼看人低？</p>
聂琰与林宝，参加禾丰文会，出于刘茫的口头邀请，并无任何书面邀请，更别提有请柬一说。</p>
“大人，往年并不需要请柬。”林宝面色一青一白，低头在聂琰耳边附语。</p>
二人被看门的奴仆拦下，周围前来参加文会的才子佳人，顿时立足不前，一副好奇心十足的姿态，侧目望着两人。</p>
无一人上前解围，便开始窃窃私语。</p>
林宝虽是曾经的四绝之一，但时过境迁，一代新人替换旧人，早已无人耳熟面详。聂琰出到禾丰为官，虽身份尊崇，除了王二饼等人，同样无人知晓。</p>
文会虽是禾丰文人的盛况，却也不至于让王二饼等人委身前来参加。</p>
聂琰为何会来，缘由不过是为了护短。</p>
实则，聂琰想的也简单了一些，王二饼等人虽不会亲自前来，却也会派家中子嗣或者族中的才俊参加，一面增加自身学识，一面拉拢人才。</p>
“若是堂堂正正，本官到也高看他们一分，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着实让人不耻，也不知，你曾经如何会输给这样的小人。”聂琰面冷声寒，声音不低不高。</p>
门口要请柬，便是有人故意刁难聂琰与林宝，否则，这奴仆为何只拦着他们？还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p>
显然是有人授意了，他们才敢这般无理。</p>
而且，这授意的人，似乎还没有告诉这奴仆，聂琰的真实身份，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聂琰这般态度。</p>
林宝面色微变，低头作揖，愧色道：“是小人无能。”</p>
那拦住聂琰的奴仆，冷眼望着聂琰二人，一副势力小人的嘴脸，扮演的入木三分，让聂琰顿时觉得胃中翻滚，</p>
“没有请柬如何？”</p>
那奴仆冷笑一声，似乎早已料想到聂琰会这般回答，脸上浮现一丝不耐烦，“没有请柬，便速速离去，莫要在此碍事。”</p>
文会的宗旨，便是广邀天下文学之士参加，只要胸有点墨，不管成就高低，都能参加，如何会有请柬一说？</p>
“我若走了，恐怕你担待不起。”</p>
聂琰不以为意。</p>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敬我一尺，我归还一丈。</p>
这奴仆也是个仗势欺人的东西，若换作他人，今日恐怕只能被欺凌，无力反抗。</p>
他以为聂琰虚张声势，上下打量聂琰与林宝之后，发现对方虽气定神闲，但确实是生面孔，既然不是禾丰的世家少爷，有那位撑腰，自然无所顾忌，</p>
“笑话，你道自己是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担待不起？”</p>
他口出狂言，惹得身边的奴仆张口狂笑，形貌嚣张至极。</p>
“放肆，你知道我家少爷是谁？”林宝面容涨红，张口怒喝一声。</p>
那奴仆一怔，丝毫没有因为林宝的言语，态度有丝毫的变化，反而不急不躁，讥笑道：</p>
“死胖子，你倒是说来听听，你家少爷是什么身份？”</p>
“我奉劝你一句，做人做事，还需留有一线生机，才会有挽回的余地，念在你受人蛊惑，此刻退去，我便不与你计较了。”聂琰摆手，示意林宝稍安勿躁。</p>
反倒是慕寒，双手环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p>
这般跳梁小丑，他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但是，只要聂琰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将这几个废物丢开。</p>
那奴仆怒极反笑，“我也奉劝你一句，最好现在离开，免得一会被人驱赶，颜面扫地。”</p>
他心中冷笑，这三人哪有什么身份，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怕让人耻笑，故作姿态罢了。这等人，也不知道那个小镇县城来得，没有见过世面。</p>
聂琰双眸微眯，忽然笑道：“你确定？”</p>
他定了定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视线从远处收回，直视那奴仆。</p>
奴仆挺胸直腰，硬着头皮道：“还不快走，休怪我不客气。”</p>
那一瞬间，聂琰的眼神，气势，让他心中莫名一惊，仿佛有一阵寒意从胸口侵袭。他暗暗摇头，只当成是错觉。</p>
“你会求着我们进去的。”聂琰转身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p>
林宝微微愣神，也跟在聂琰身后，虽满心疑惑，却没有丝毫不满。慕寒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他对文会这样的聚会，本身便不敢兴趣。</p>
若聂琰真的离开，他欢喜还来不及。</p>
“求着你们进去，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吧？”</p>
没有理会那奴仆的讽刺，聂琰迈出步伐，脸上掀起一道莫名的笑意，唇角微动，吐出一个字，</p>
“三……”</p>
“二……”</p>
一字还未脱口而出，身后便有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p>
聂琰与林宝下了马车，到被奴仆拦在门外，刘茫藏身在暗处，瞧的心花怒放，仿佛升官发财了一般，心中拦不住的喜悦。</p>
按照他的猜想，即便是林宝这等手下败将，被人拦在门外，都拦不住要与奴仆争论一翻，但凡有些脾气的男子，谁能够忍受一个低贱奴仆的阻拦？</p>
更何况是聂琰？</p>
堂堂六品州同知，自然忍受不住这等羞辱。</p>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聂琰忍了，而且在被羞辱之后，居然转身就走？</p>
这是何意？</p>
前些日子，在凤鸣街，一言不合，还与辛家那败家的玩意大打出手，这回怎么又换了性子？</p>
该死……</p>
刘茫心中暗骂，若眼睁睁看着聂琰离去，绝非他的本意。</p>
这门口的刁难，只不过是今日这餐桌美食的第一道佳肴，一道开胃菜而已，后面的大餐可是源源不断。</p>
如何能够轻易放他离开？</p>
莫不是这低贱奴仆，暗中使坏？</p>
凉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刘茫一路小跑，身子虚浮的他，气喘吁吁，与那奴仆擦肩而过的瞬间，狠狠瞪了那奴仆一眼。</p>
那奴仆心花怒放，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凝固，惴惴不安。</p>
此事他办的干净利落，怎得没有奖赏，反而是这副眼神？他心中一突，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顿时从心底浮起。</p>
“大人……大人留步……留步！”刘茫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终于将一句话说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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