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p>
危在旦夕？</p>
这般字眼，如同晴天霹雳，让乔熏衣浑身颤立，亡魂皆冒。</p>
辛若言，果真是狗急跳墙？</p>
亦或者是其他人，趁聂琰毫无防备，在这等时候下手？</p>
“乔小姐……”林宝心急如焚，小心翼翼的看着乔熏衣，抬手顿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p>
他向来很有主见，可这般事情，他不仅六神无主，也不知道如何向乔熏衣道明。</p>
乔熏衣空白的思绪渐渐回神，她晃了晃身子，嘴角露出一抹牵强，不管聂琰现在如何，她都必须冷静，否则……等待聂府上下的，必定是灭顶之灾。</p>
她强忍着胸口起伏的一阵阵抽痛，“去大牢。”</p>
林宝颔首，肥硕的身子迅速滑动，速度比之以往，快了不止一倍，乔熏衣与谭思涵紧跟其后。</p>
谭思涵心痛难忍，好不容易倾心于聂琰，却发现聂琰已有未婚妻。</p>
但为了了解聂琰的境况，已解心头的担忧，她强忍着悲切，风轻云淡的淤乔熏衣谈笑自如。</p>
不曾想到，噩耗来得这般突然，让她根本难以承受。</p>
但她知晓，这个言语中对聂琰极度宽容、溺爱的女子，此刻的哀默，必定胜过她千倍万倍。</p>
谭思涵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紧紧撰这双手，脚步丝毫不慢与林宝。</p>
禾丰大牢，此刻已是被围的水泄不通，闲杂人等虽被隔绝在外，但聂琰关押的牢房，依旧人影幢幢。</p>
这般狭小的方寸之地，能够容纳的人数毕竟有限，显得有些拥堵。</p>
王二饼与辛若言悉数在场，二人神色复杂，内心却是窃喜。聂琰的存在，不仅是王二饼揉进眼里的沙子，更是辛若言寝食难安的肉中刺。</p>
王二饼的本意便是坐观二虎相争，做手渔翁之利。只不过，他不曾想到，辛若言的动作居然如此迅速。</p>
“聂大人到底如何？”王二饼面沉如水，喜怒不形于色。</p>
“小人无能，毒已入五脏六腑，聂大人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郎中汗如雨下，躬身在王二饼身前，如同犯了错的小孩，神色极其卑微，声音都比平时低了一成。</p>
无力回天？</p>
神仙难救……\0</p>
辛若言心头一跳，眼角余光扫向双手揉搓着衣角，低头神色紧张万分的何不久，心中止不住的笑意，在四肢百骸荡开。</p>
凌正南果真没有食言。</p>
只不过，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这般轻巧，就让何不久心甘情愿的冒险？</p>
这混蛋好赌好色，难不成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凌正南手上？</p>
一名六品官吏，在自己管辖的牢狱中被毒害身亡，何不久难辞其咎，死罪或许可免，但活罪必定难逃。</p>
而这前提，还是未被发现，他是杀死聂琰的罪魁祸首。倘若被查明真相，他绝对难逃一死。</p>
“废物，还不快滚？”辛若言面色一冷，故作生气，对着那小心翼翼的郎中喝道。</p>
“你下去吧。”王二饼撇了辛若言一眼，顿时让他浑身发凉，这里到底谁做主？辛若言眼下已经是狂妄的有些目中无人了……</p>
郎中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直接从牢门穿了出去，头也不敢回的溜之大吉。</p>
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宁愿从未遇见。</p>
牢房中，聂琰七窍流血，双唇紫黑，如同煮熟的海虾，侧身蜷缩在牢房中央。在他腿脚边，一碗打翻在地的饭菜，让人敬而远之。</p>
此前，郎中已经检查过，聂琰中毒的来源，正是这打翻的饭菜。</p>
“大人，要不要请其他郎中再看看？”辛若言嘴角一抽，看着王二饼，试探性问道。</p>
王二饼眉目一凝，视线从聂琰身上收回，无意中从何不久脸上掠过，捕捉到他慌张的神色，毛骨悚然的看着辛若言。</p>
与他猜测的一般，也早有心理准备，辛若言黔驴技穷，必定会和聂琰鱼死网破，却没有想到，他的手居然伸的这般长。</p>
连何不久也甘愿为他卖命？</p>
倘若，哪天辛若言要对付他，岂不是也轻而易举？何师爷是否也有此事有关？</p>
养虎为患了啊？</p>
看着辛若言猫哭耗子的姿态，王二饼一阵恶寒，心中的警惕越发强烈。</p>
慕寒站在一侧，双眸的神采随着郎中狼狈逃走而渐渐涣散，浑身的杀意，浓烈到让人不寒而栗，若非秦道禾有意阻拦，说不得辛若言已经人首分离了。</p>
除了辛若言，他实在想不到，到底是何人，与聂琰有这般深仇大恨？</p>
王洛吗？</p>
他还在林宝的监视当中，这等风口浪尖，北楚杀手又暴露的情况下，他断然不敢轻易动手，何况在牢狱这等戒备森严的地方。</p>
“若不是你陷害聂大哥，让他含冤入狱，他怎会遭此不测？”慕寒手握龙牙，冰寒的神色，让辛若言心惊胆寒。</p>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试图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与慕寒拉开距离？</p>
当日，他辛府数十人都不是慕寒一招制敌，慕寒要取他首级，简直易如反掌。</p>
“状告聂大人行凶的是林氏，并非本官，看管大牢的也不是本官，聂大人中毒身亡，与本官有何干系？”辛若言虽后怕，却还是硬着头皮辩解。</p>
他话中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显然是要拿林氏与何不久挡箭牌。</p>
只不过，事情始末如何，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p>
他这般虚伪，让慕寒的面色更加阴沉，“便是你害死聂大哥的，我一定会杀了你。”</p>
一字一句从慕寒口中吐露，辛若言心中骇然，只觉得这周遭的温度，似乎随着慕寒的恨意，骤然降低，让他浑身冰凉。</p>
一股窒息一般的巨大压力，笼罩在他身上，让他双腿发软，战战兢兢。</p>
慕寒冷若冰霜的目光，从何不久眼前划过，他比之辛若言更是不堪，浑身冰冷，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即便慕寒没有刻意针对，他也在这一瞬间，仿佛在地狱中走了一遭。</p>
他心中也是苦不堪言，他虽与聂琰有奸细，但何华温没有命令，他如何敢私自行动？</p>
“慕寒，不得无礼。”</p>
“师傅……”</p>
“王大人。”秦道禾眼神一冷，慕寒双唇微张，欲言又止，秦道禾面向王二饼，拱手道：</p>
“在下可否为大人诊脉？”</p>
“先生，请。”王二饼颔首，目光在秦道禾身上审视。</p>
从始至终，秦道禾未发一言，沉稳的让他心悸。</p>
辛若言眉目一凝，眼神顿时变得火热起来，心中对秦道禾的身份有所猜测，他便是凌正南口中的神医。辛戚沺能否恢复如初，普天之下，唯有他一人能够医治。</p>
秦道禾道了声谢，转身有意无意的遮挡住众人的视线，握住聂琰稍显冰冷的手腕，眉目渐渐皱在一起。</p>
对于在场众人的神色变化，王二饼尽收眼底。</p>
眼见辛若言热切的目光，一刻都不曾从秦道禾身上转移，他顿时如梦初醒，理所当然的认为，辛若言对秦道禾的身份，必定是有所了解。</p>
如此看来，诸多事情，被蒙在鼓里的，似乎唯有他一人。</p>
身为禾丰州知州，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是他闻所未闻的？如何不让他心惊胆战？</p>
“先生，如何？”不知不觉，王二饼对于秦道禾的称呼，也无形中改变。</p>
他紧张的看着秦道禾，似乎在关切聂琰的状况，似乎又在忧心其他。</p>
辛若言一颗心也揪在一起，内心惶恐不安的看着秦道禾，试图从他口中听到束手无策的言辞。</p>
然而，秦道禾缓缓起身，口中未曾道出只言片语，但从他阴沉如水的面色，众人已然猜出七七八八。</p>
与之前那郎中的诊断，应该不会有任何出入。即便医术再差，判断一个人是否还有生息，应该不难吧？</p>
“师傅，聂大哥……这不可能，聂大哥不会死的。”唯有慕寒无法接受这般事实，他浑身的气力，仿佛在一瞬间被莫名的抽空，脸上残留着无法释然的神情。</p>
这一路，他与聂琰的关系，今非昔比。二人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情感却胜过一般亲情良多。</p>
聂琰便这般死了？</p>
与此同时，数道急促的脚步声猛然靠近，乔熏衣冲在最前头，一双眸子血红，视线在聂琰与秦道禾身上游荡。</p>
她就停在牢房门口，不敢靠近聂琰半步，害怕这让她恐惧的一切会是真的。</p>
“秦先生，他……到底怎么了？”</p>
秦道禾口中呼出一口浊气，举足顿时变得无措，“对不起，乔小姐。”</p>
“乔小姐。”</p>
“乔姐姐。”</p>
乔熏衣嘴角露出一丝惨笑，视线落在聂琰毫无声息的面容上，紧接着便在众人眼中，轰然到地。</p>
她所有的坚强，在秦道禾无能为力的瞬间，轰然崩塌。</p>
林宝浑身颤抖，难以置信的看着秦道禾，似乎在询问，你与大人的万全之策呢？为何会是这般结果？</p>
谭思涵心如刀割，扶住软绵无力，脸上还惨留着绝望的乔熏衣，眼中晃过所有与聂琰相处的画面。</p>
而后知后觉的张书豪，也在这一刻赶到大牢。</p>
聂琰遇害的消息，对于他来说，同样是不小的打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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