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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龙王山

    商讨的结果有些出人意料。

    江容九认为无论如何得打一打,否则东路明军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高进库依旧觉得应该谨慎用兵,他认为东路明军在无锡、苏州驻军对常州、镇江虎视眈眈,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威胁应天府敌军不可能不防。

    主帅与副帅意见不一致,最终得高斗枢这个统帅拿定主意,他结合两人的意见采取了中和应对。

    苏州府主力明军移驻无锡一线,派令江容九带领本部向溧阳、溧水、金坛一带进军,游击作战骚扰常州侧背,威胁镇江,有水师张名振部袭击镇江、扬州和应天府。

    三个人的方案都有些道理,不知道洪承畴手中的底牌谁也无法肯定哪一个才是最佳方案,监军使曹渊支持高斗枢的折中战术,保持主力明军的威胁。

    洪承畴手中握有五千鞑子、二鞑子以及蒙古铁骑,不过他也并不准备与明军硬拼,这角色把应天府开来的一万乡勇放入城内交给张存仁统带,两部合计共两万余兵马负责守城,自己率领骑军在常州城侧后等待机会。

    这倒不是洪承畴畏惧东路明军或者高斗枢和高进库几个,他觉得东路战事的胜利无关大局,即便打赢了也帮不上太平府主力的忙,万一打输了,全盘崩溃。

    没有好处的买卖他洪某人才不干,令洪承畴纠结的是朱慈炯光复朝所展示的实力。

    一旦明军夺回江南建立稳固的政权与满清南北对峙,往后书写历史的肯定是江南的那些文人墨客,到时候他洪某人要多臭有多臭,没人会为他的处境辩解几句。

    此刻的洪承畴与田雄、马得功一样是最为期盼鞑子满清能夺取天下的降官降将,因此在离开顺天府辞别多尔衮时,他委婉地规劝多尔衮是不是可以考虑放弃应天府,把光复朝明军引到大江之北便于关外大军厮杀的战场决战。

    多尔衮反问洪承畴,若是明军仗着水师力量强大不过江,在南方韬光养晦三五年,等兵马粮秣备齐了再北上决战,到那时候优势将属于光复朝。

    明军怎么可能抵御富庶的扬州府、淮安府的诱惑,大军顺势过江接收地盘是板上钉钉的事,洪承畴听多尔衮如此说法不再言语黯然离开顺天府南下,他知道多尔衮不是不明白收缩阵线的有利所在。

    为了保持权势、威望和地位,多尔衮没法丢弃顺天府。

    错误的战略带来的劣势只能用灵巧的战术去尽量弥补,赶到顺天府之后洪承畴一方面抓紧了解满清控制区内的情况,另一方面竭尽全力布置防务,尽可能抽调精锐兵马参与太平府决战。

    崔国统,惠登相部骑军百户,如今正率领麾下儿郎们行进在大军的最前方,身后十里地是惠登相统帅的先锋营前营兵马。

    西路明军东进,祁前程再次出任前锋大将、安庆方面军主帅卢光祖为副将,统帅五万兵马为大军进攻太平府开道,而惠登相为先锋营的先锋将。

    惠登相部自从进入太平府地界,不断有小旗、总旗规模的二鞑子敌军哨骑在沿途骚扰、刺探明军虚实,两军决战鞑子骑兵数万实力强悍,因此惠登相派了三个百户队在前方十里地之内轮番上前驱逐敌军哨骑。

    这个先锋将是惠登相主动请战得来的。

    与江南鞑子决战朝野举目,能够充任先锋营先锋将,只要仗打得不是太难看,稳稳当当一份功劳,不过惠登相家底薄,拿出三个精锐百户队骑军充任哨骑有些肉痛,出发前他亲自告诫三个百户官,不得与鞑子骑军硬拼,遇上大队敌骑保持距离即刻。

    考虑到勒克德浑部骑军众多机动性极强,刘亘定下稳扎稳打的策略,因此对于前锋营的具体推进过程没有时间限制,惠登相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敢跳出来充任先锋将。

    从一路与鞑子哨骑接触、交手情况的情况分析,惠登相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勒克德浑应该是想把明军放过锁溪河,用强大的骑兵冲击背水一战的明军,而赶到锁溪河南岸立下营寨正是他的军令。

    “报。将主。哨骑崔国统部到达横龙岗,前哨已经接近龙王山,距离锁溪河十余里地,沿途鞑子哨骑仍旧是总旗以下规模的骚扰,不见大股骑军的踪迹。”

    “告诉崔国统他们,扩大西面的搜索范围,越是接近锁溪河越得小心。”

    “得令。”

    龙王山一带地势不高属于丘陵地带,遇上这类地形是哨骑最为忌惮、最为小心的,敌军随处可以设下伏兵袭杀哨骑,因此崔国统令总旗官亲自带上两队小旗前出三里地抢占龙王山最高点。

    十一骑在山岗南坡再次遭遇鞑子骑军拦截,看到对方也只有十余骑崔国统一颗心终于落地,拔出马刀大声吆喝着拍马上前助战。

    就在他胯下战马扬蹄奔驰的那一刻,崔国统和儿郎们突然感觉到大地似乎震动了一下,石光电火间崔国统的脸色变得煞白,几乎同时扔了手中的马刀拔出背上的信号旗示意拖后的传令骑手击鼓示警。

    崔国统一直高高举着小红旗偏转马头带领儿郎们冲入江岸边的芦苇荡,他甚至没有扭头朝龙王山高地瞄一眼,这角色是参加过中原多场大战的老兵油子,知道这会儿遇上了埋伏的大队鞑子骑军。

    在崔国统的哨骑百户队后队骑手冲到芦苇荡时,一片乌压压跃动的景象从山岗棱线处冒出来,成千上万数不清的骑军策马跑过山岗往南席卷而去,十一骑明军如同泡沫一般被滚滚洪流淹没。

    拖在崔国统后面的两队哨骑在鼓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停下了步伐,待发现崔国统的传令哨骑一刻不停敲击着小鼓时,两个带队百户官先后举起小红旗示警,后面的传令骑手同样调转马头不停击鼓奔驰。

    即将赶到目的地,处于队伍中间位置的惠登相与身旁的一个都司正指着龙王山命他带领本部人马在山岗上扎营控制制高点,突然看到乌压压一片骑军冒出来,惠登相本能地下令全营收缩布阵。

    大约四五千骑越过山岗之后一杆平南大将军的大蠹突兀地冒了出来,几百红甲兵、白甲兵簇拥着一员战将出现在山岗上,那角色举着马鞭朝南方指指点点,全然不把惠登相的兵马放在眼里,他们身后源源不断的骑军如地老鼠一般还在冒出来。

    “亲卫营布阵其余各军分散逃命。”

    虽然看不清山岗上的具体情况,但如潮水般汹涌扑过来的铁骑令惠登相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他明白自己的这点人马根本抵挡不住,因此跳上马背声嘶力竭叫喊着令军将们带领麾下逃命。

    并不是惠登相怕死,行进中的步卒遇上数量比自己多得多的骑军,留在原地抵抗只有死路一条,铁骑一个冲锋就能撕破阵势杀个片甲不留,后面的大军根本来不及救援,好在这边有芦苇荡和山丘掩护,逃出去一个算一个。

    之所以令亲卫营留下布阵,完全是出发前与祁前程、卢光祖商议后以防万一得来的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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