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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音色双绝

    房间里的佳人,正坐在镜子前,优哉游哉地梳妆打扮,她那修长的五指挽着胭脂,轻轻地从白皙的脸蛋上拂过,印下一片晚霞一般的红晕。

    那画笔轻快地从她的睫毛上踩过去,遗留下一弯青涩的妩媚,荡漾在那搅拌着星月的柔波中。

    她又从桌上夹起一片薄薄的面纱,挡住半边脸,却依旧遮盖不住她的娇艳。

    打理完毕之后,她才站起身来,又轻轻拾起那翠绿色的披肩,半遮住香肩,露出精致的蝶形锁骨,摆动她那婀娜的身姿,走到门前,打开门,浅浅地笑着。

    取我琵琶来

    伴随着几声随意而优雅的弦音,整座酒楼顿时鸦雀无声。刚刚还在因一时嘴快而颤斗在一起的人,也停住了手头的动作,开始屏息凝神地朝走廊那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的佳人,遮掩着面纱,在几个舞女的簇拥之下,抱着琵琶,娉娉袅袅地从二楼走廊的拐角处走出来,坐到事先设置好的舞台上。

    不一会儿,底下的人又沸腾了。

    真真姑娘怎么还戴着面纱呢!

    遮住脸干什么!

    什么都看不见,有什么劲!

    紧接着,下面的男人步调一致地大喊着:露脸!露脸!露脸!

    眼见安抚不住下面的人,那老板娘只好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来,脸上露着哀求的表情,合着掌心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才微微抬起双眼点了点头。

    她抬起手来,轻轻地去掉面纱,面纱底下就像是藏着整个逝去的春天一般,面纱一去,满园的春色也跟着溢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欢呼着,各种示爱的言语层出不穷。

    她轻轻一甩手,将刚刚褪下来的面纱往外一抛。底下的人又再次沸腾了起来,争着跳着要去抢那张飘落下来的面纱。

    她就像是导演了一场滑稽的闹剧一般,掩着嘴调皮地笑了起来,她俯视下去,撞上了他的视线,那个在疯狂的男人堆里,带着一丝痴情却傲慢的眼神,泰然自若地望着她的男人。

    载洸仰望着她那倾世的脸庞,她那如桃花般的眼睛,向她投射来懵懂与憧憬的眼神,似乎是将她那蕴含了饱满春色的花园,搬进了载洸的世界里。

    载洸情不自禁地赞叹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仅仅只是片刻的时间,她又将她那万千风情的眼神剥离开来,像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来的只是一阵芬芳,走时却带走了整片桃园,徒留下南柯一梦。

    载洸纵身一跃,将那片面纱从半空中抓下来,握在手心里,放到鼻尖嗅了嗅,是蔷薇的香味。接着,他又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中,将那片面纱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只见楼上的佳人正坐着身子,修长的手指轻轻从音弦上划过,紧接着,指尖便在细弦之间翩翩起舞。

    她先是弹了一首《胡笳十八拍》,台上的舞女跟着她的乐声舞动了起来,原本低回婉转,哀怨悲伤的曲子,在她的指尖,似乎又多了一层豁达和期盼,似乎是至暗的尽头迎来了一丝渐亮的曙光

    弹奏了几曲之后,现场的人又觉得不过瘾,边拍着掌边起哄道:唱歌!唱歌!唱歌

    台上的女人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一脸的傲气,伸直了双腿,将琵琶靠在膝大腿上,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具精致的彩陶一般,双方就这么对峙了好一会儿。

    过了好久,又是哪个老板娘愁眉苦脸地凑到她跟前,俯身劝了好一会儿,那女人才抬起她那高傲的头颅,对着那一群涎皮赖脸的男人说道:说吧,你们想听什么?

    说完,在场的男人又叽叽喳喳地争吵起来,答案五花八门,甚至连那种低俗的情歌都有人说得出口。

    在一阵嘈杂声中,只听一声洪亮而浑厚声音崩腾而出,"满江红,怒发冲冠!"

    那女子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又轻轻一笑,"公子说的可是岳元帅的《满江红》?"

    载洸铿锵有力地回道:正是!姑娘可否一唱?

    这有何难。

    满江红是词牌名,又名念良游烟波玉等。以柳永《满江红·暮雨初收》为正体。而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是其中的代表作。

    然而底下的观众却并不买账,嚷嚷着说:

    怎么能让一个弱女子唱如此雄曲,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看这小子是存心捣乱的吧!

    真真姑娘怎么偏偏听了他的建议!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她边弹边唱着,这伴奏像是信手拈来的一般,听似随意,却流畅和谐。大弦浑厚而温暖,小弦清亮而明晰,手指时而紧张,时而舒缓,大小相和,高低相随。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歌声也能紧跟上词句的意境,用低沉而有力的烟嗓,将这种豪迈而悲壮的感觉表达得淋漓尽致。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中间这部分,颤抖而急促的嗓音,将那种悲伤、愤怒、仇恨、血仇的情绪酣畅淋漓地表达了出来。

    特别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一句,像是唱给在场所有的男人听的,那歌声貌似化身为一头猛兽,朝你扑过来,撕咬着你的脖颈,这似乎是一种报复与发泄的情绪。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最后,又用充满希望与激情的嗓音完美男地收尾,将这首波澜壮阔、豪迈雄伟的词曲,用西域女子极具特色的嗓音表达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唱罢,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观众们意犹未尽,还大喊着继续唱,然而台上的佳人已经面露疲态了。

    这时候,老板娘又走上前,跟她商量了好久,她还是摇了摇头。那老板娘只能站到台前,无奈地对着观众说:各位公子大爷,我们家真真姑娘今天身体不适,只能唱到这里了,多有冒犯,请大家海涵

    还没等她讲完,台下就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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