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愕然，只因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年轻女子。
而且还是一位可以说是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似流风之回雪。那女子一束青丝如云飞瀑身后，黛眉如画，双瞳剪水，虽有着晶雕玉琢的仙姿绝颜，却是一副丝毫喜怒不露于形的冷清模样，林轩从回过头来的第一眼看到她，便觉得此女不似凡间人物，再加上其面貌年龄与自己所想象的相差甚远，一向不信神佛的林轩此刻在心中也有了些许动摇。
要知道这位女菩萨的传说最早可以追溯至几十年前佛门还未兴盛的时候，真要算起来，这位至少该有五十岁，可站在眼前的女子又哪里像年过知命的样子？莫非是对方修有秘法，驻颜有术么？
“敢问前……”林轩刚要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面对这样一位“妙龄女子”实在是喊不出“前辈”二字，于是改口道：“您便是居住于此的主人？传闻中的佛门女菩萨？”
女子轻轻摇头，林轩不知为何随之松了口气，那道清冷的声音却再次响起：“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女菩萨，但我的确是暂时住在这里。”
“你可以叫我慕楠。林轩，我知道你会来，同时也知道你来这里的原因。”那女子轻移莲步，走至院中的那一棵栀子树旁，望着其上枝叶继续对林轩道：“我了解你的一切，但现在问题是，你了解你自己么？或者说，你还记得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吗？”
使命？
林轩有些听不懂这位女子的言语，既惊讶于对方早就知道自己的名字和目的，又对其所言的“使命”感到不甚疑惑，反问道：“我有什么使命？”
“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女子缓缓走来，伸出一根手指点向林轩眉心，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出喜怒。
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的林轩本能地想要后退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此时已经不听使唤，任凭他怎么努力都丝毫动弹不得。
这是……道门术法？
可她不应是佛门之人么？
她想要做什么？
眼看着那根青葱玉指距离自己的额头愈来愈近，原本还心生不安的林轩却在此时突然平静下来，直到眉心之处传来一阵冰凉，他不自觉地就闭上了双眼。
一股清澈且不带一丝杂质的气息瞬间涌入体内，林轩除了在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随之产生某种奇妙的变化时，脑海中还浮现出了一段奇怪的画面。
……
那是一片如血残阳，荒芜沙漠之上两位剑客身着一黑一白，相对而立。
“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狗屁天道，都是笑话！”黑衣剑客神情不屑，怀中还抱着一柄黑剑，隐约可见“鸿鹄”二字。
白衣人脸上古井无波，嘴上却用言语讥笑道：“你觉得你能跳出这方天地？不过是井底之蛙，痴心妄想罢了！”
“纵然天上有仙三万万又如何？遇我手中剑，也不过是多挥几道的功夫！”
“狂妄自大！你若真以为自己做到天下第一便是无敌那就错了，凡人之力又如何能与各路仙佛抗衡？便是连我，你都很难战胜。”
“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像你这样做了不知多少伤天害理事的仙人，我可是很想替天下苍生问上一句话。”黑衣剑客忽然拔剑直指对方，凛然剑气有如碧海波涛，朗声喝道：“大胆仙孽，私自下凡残害人间生灵无数，你可知罪？”
“哼！仙凡有别，我所杀的都是你们这些妄图打破天道规则之人！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这位白衣仙人也爆发出一股堪称恐怖的威势，竟于荒漠之上卷起一片又一片的黄沙！漫天黄沙汇聚，隐隐形成一柄横亘在天地间的“巨剑”，又随着底下白衣仙人看似随意的一挥手，这柄“巨剑”便如一条金龙般向着对面的黑衣剑客直冲而去！
“来得好！”黑衣剑客非但不惊不惧，反而将手中“鸿鹄”向着前方掷出，自己则步伐疾动，跟在其后竟也不慢半分，从远处看来，人影剑影均融为一线，只一瞬，便从铺天盖地的黄沙中硬生生撕出了一道缺口。
黑衣剑客此时已经再次手握鸿鹄，磅礴剑意随即笼罩黑色剑身，向着半空就递出他这一生最强的一剑！
纵你仙佛掌天地，我以黑剑斩金龙！
“好剑！”白衣仙人看着眼前的这位人间第一竟然一剑就将自己的仙法破去，便是连他也为之赞叹了一声，“不过，还是很可惜……”
心念微动，一粒粒原本向下散落的黄沙又突然向着黑衣剑客激射而去，后者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瞬间洞穿无数伤口，还没等汩汩鲜血涌出，白衣仙人便转瞬即至，伸手在对方头顶上“轻飘飘”地拍出一掌，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地起伏如江水，那黑衣剑客竟被直接打入了地下！
“问罪于天，你是第一个，但可能不会是最后一个。世上有太多想飞上来的燕雀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存在的原因。”白衣仙人自说自话，原本冷漠的双眼中竟流露出了一丝疲累，却很快随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一同消失不见。
四周又重新归于平静，好似从未有人来过一般，只留下地上的那个宽近百丈，深不见底的巨坑在无言地诉说着什么……
……
这是梦么？还是幻觉？
林轩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直到最后一丝光亮都消散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在哪儿？
这又是哪里？
仍然控制不了自己四肢活动的林轩心中突然变得慌乱起来，只因他在那片黑暗之中感受到了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寒意逐渐凝为实质好似变成了一双双干枯腐烂的手，正在循着他的身体向上爬来。
“一起死吧……一起死吧……一起死吧……”
耳边不断有这样的细微之声响起，林轩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裂开，正在痛苦之际，那道由那位女子输送而来的气息再次出现，宛如天降甘霖，瞬间将林轩周围的“邪祟”寒意驱逐得一干二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神俱疲的林轩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