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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张榜名列

    翌日,春闱放榜。

    早就有无数家丁考生蹲在榜单外面,伸长了脖子等着小吏宣读名字,明德更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打了地铺,坚决要第一时间给自家少爷报喜。

    名字是从后往前念的,小吏的气力十足,越念到后来,声音越是拖长了,好叫人听个清楚。

    明德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他期盼从小吏嘴里听到少爷的名字,又怕听得太早。

    太早意味着名次不高,在明德心里,少爷怎么可能会考不上呢?

    “第三十名京城迟谦!”

    小吏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明德倏的蹿起来,拉着周围的人询问:“没我听错吧?是三十名?京城迟谦?”

    “是的是的!”周围家丁都是羡慕不已,见明德僵在哪里,以为他是欢喜傻了,还有好心的提醒他:“快回去给你家主子报信吧,定能拿到厚喜钱的!”

    不,他不会的。

    再清楚不过少爷的努力了,这第三十名放在别家定然欢喜不已,在少爷那……

    明德半笑不哭,扭曲着脸,一路狂奔回迟府。

    到了迟府,乐叔早早的就守在门口了,看见明德的脸色,心里一紧,“怎么了?”

    “少爷……少爷拿了第三十名。”明德气喘嘘嘘的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听了好几次……”

    “你什么你!”乐叔瞬间懂了明德的顾虑,他狠狠一拍明德,大声开口,“恭喜少爷金榜题名,仕途通达!”

    明德瞬间回过味来,强行给嘴角掰上去,大嗓门的嚷嚷:“恭喜少爷金榜题名!”

    “我是第几名。”

    迟谦在屋内听到动静,笑吟吟的转出来,浆洗的略微发白的衣袍丝毫不损他的风姿,反而将他衬得朗月清风,巍然若秀竹。

    望着这般出色的少爷,明德迟疑片刻,声音压得低低的:“三十……”

    “尚且不错。”

    迟谦面色不改,知道了自己的名次后,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转身就回去继续用功温书去了。

    只有在一边围观的戚然,注意到了迟谦的衣袖微微颤抖。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往往就会掐住自己的中衣袖口。

    上一世得知了这个小毛病,她还特意叫人给中衣袖口做的加厚了些,怕他气坏了掐到自己。

    看来,年轻的迟谦也有些后悔不甘啊。

    不过……

    戚然转了转眼珠,笑眯眯的喊来明德,随手丢给他一袋银子,“今个夫人高兴,去得意楼订一桌酒菜,拣好的买。”

    “……”明德气得够呛,眼睛瞪得贼大,最终还是抵不过主仆教养,抓着银子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的朝她翻了个白眼。

    “这个明德!”

    她身边的婢女翠玉正巧看到这一幕,顿时气得不打一出来,转身就朝戚然开口:“小姐,您身为主母,有权立规矩!”

    尤其是那些不敬主子的下人,就该狠狠的打!

    戚然失笑,望着翠玉气鼓鼓的脸,心中闪过一道暖流。

    翠玉同她从小一起长大,自幼情同姐妹,上一世,翠玉意外身亡,她始终没能查出凶手,这一世,她定要护翠玉一生!

    想到这,戚然笑着摆了摆手,“翠玉说的是,回头我就立规矩,我知道你在府上规矩学得最好,到时候你还得多用心。”

    “放心吧,小姐!”

    翠玉一脸的坚毅,她一定教育的明德回炉重造,好好明白什么叫做下人的本分!

    三日后,太傅府中。

    早早得到戚然捎信的师烈,兴高采烈的骑马就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鹦鹉——他身边人给他贡上来的,还会说吉祥话,近来甚得他宠爱。

    “然然,看,你可喜欢?”

    师烈正逗弄着鹦鹉,绿毛鹦鹉看见戚然,张开橘黄色嘴:“万事如意,合家安康!”

    说完了之后,鹦鹉准确的接到了来自太子的投喂,开开心心的躲在一边嗑瓜子去了。

    “确实蛮有意思。”戚然看得兴起,接过师烈手里的瓜子,也去跟着逗了一下鹦鹉,“来,再说一次。”

    “否极泰来,万世昌明!”

    鹦鹉这话一说,戚然跟师烈的脸色忽然就僵住了。

    太子师烈的字,就是泰昌。

    这否极泰来,万事昌明的话,若是叫他人听见……简直是暗喻太子觊觎皇位的最好证据。

    师烈的脸色瞬间黑了,当下就举起来鸟笼,打算摔死这个扁毛畜生,却被戚然拦住了。

    戚然指使下人将鹦鹉带走,屏退所有仆人后,她温柔的开口:“阿烈,别恼,送鹦鹉的人其心可诛,但归根究底还是嫉妒你是太子,从而挑拨离间。”

    这番私下,她又重新唤出两小无猜时的昵称了。

    “……”

    师烈被这一声阿烈唤的没那么恼了,但仍沉默不语。

    这只鹦鹉送了他,照他以往的性子,必是要带进宫的,宫中能逗弄他的鹦鹉的人,屈指可数,但无论是哪一个,听了鹦鹉这话……

    他身边的人有钉子,就是不知道是兄弟几个哪一个了!

    “阿烈,这次我邀你来,是求你个事。”

    戚然望着师烈,心里十分难受。

    太子之位,看似是个金灿灿的宝座,实际身处其中的人,如坐针毡。

    她上一世曾经也觉得师烈暴虐肆意,不堪为明君,可是若师烈一直处于这样的一个情景——所有的喜好都被人挖下陷阱,周边无一人可信。

    他是真的暴虐肆意,还是被万夫所指,不得不奋起反抗?

    上一世已经证明了,一同读书的几个皇子,唯有太子师烈还念着少年情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戚然垂下眼睫,盖住眼底的情绪,声音不急不徐:“我想问,你可知这届春闱二甲第十一名,泸州学子,宋柏?”

    “宋柏?”师烈摇摇头,“本宫倒不知,不过有个人定是知道的。”

    “谁?”

    “项梁啊,项梁的妻子就是泸州人士,宋柏来京城赶考,定然去拜访项梁。”师烈忽地警觉起来,盯着戚然,“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戚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上一世的迷雾如今终于串起来了。

    她望着师烈,忽地开口询问:“阿烈,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问?”

    “你说。”

    “你与你舅舅,关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