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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天要变了

    皇帝落水受惊,加上年岁已高,昏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此时面容憔悴,身影枯槁,双手握着太子跟三皇子的手。

    师渊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而师烈虽然不喜落泪,但见此场景情难自抑,不停地抽泣着。

    皇帝爱怜地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皇儿……莫哭……”

    师烈抬头看着他,眼泪还在流着,“父皇,您快躺下好好休息,这么多太医,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帝凝眸看着他,神情柔和了些,“你们的孝心朕知道了,先回去歇着吧,这两天两夜你们辛苦一直守在这了。”

    师渊摸了摸眼角的泪,正要说什么,却见皇帝摇了摇头,气息不稳地喘了喘气,“去吧。”

    两人不敢再多说,退到殿外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承明殿。

    守在承明殿外的戚玄跟霍成纲还在候着。

    过了许久,又有一群太医进去,然后又匆匆出来。

    忙来忙去,已到深夜。

    见霍成纲在一旁打了一个哈欠,戚玄冷哼一声,索性移开了眼神。

    两人再等了一会儿,有内侍走了出来给他们请了请安。

    戚玄连忙问道:“陛下如何了?”

    内侍叹了口气,“陛下请太傅大人进去,国公就先回府休息吧,陛下需好生休息。”

    霍成纲眉头一皱,道:“陛下为何只见他而不见老臣?老臣不见陛下一面,如何放心得下啊!不行,老臣要去见见陛下才能放心离开!”

    一旁的内侍听了有些为难。

    戚玄忍无可忍地推了推霍成纲,“你吵什么吵?是存心不让陛下休息的吗?你居心何在?!”

    霍成纲看他竟然敢动手,想也不想就准备还手。

    戚玄早有所感,冷眼看了他一下,快步迈进了殿内,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霍成纲攥了攥拳头,拂袖而去。

    承明殿里撤了终年点着的香炉,此时全是药香充盈,戚玄快步走到龙塌前。

    皇帝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向他伸了伸手,“太傅。”

    见状,戚玄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陛下!您可还好?”

    皇帝用力喘了口气,唤了一声,身旁屏风后走出来了一个太医打扮的人。

    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人,戚玄吓了一跳,有些慌乱地看向皇帝,“这……”

    皇帝拍了拍他的手,朝那人说道:“李太医,将实情告知太傅吧。”

    李太医应了一声,朝戚玄说道:“陛下此次落水受寒,加上体内的寒症,恐怕再无全好之日,日后只能缠绵病榻,非静养不可。”

    戚玄震惊地看着他,“你是何人?怎可如此跟陛下说话!”

    皇帝拉了拉他的衣袖,“是朕让他这样说的,事实如此,话好听还是难听有什么区别?”

    李太医说完之后,自觉的退了下去。

    皇帝说了两句话神态已有些疲倦,戚玄扶着他靠下,“陛下不必忧心,臣等着陛下康复。”

    皇帝侧头看着他,“太傅,朕也只有你能相信了。”

    戚玄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哽咽,“好端端的,陛下怎会落水?内侍都去哪了?!”

    皇帝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此事不怨他们,是朕贪杯了,也许命该如此吧。”

    他说着,面露一丝悲哀,深吸了一口气,“太傅,朕将你留下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问你的态度和意见。”

    戚玄眉头一跳,正色看着他。

    皇帝敛眸问道:“还望太傅直言告朕……你觉得三皇子跟太子,谁更适合继承大统?”

    戚玄原本心属三皇子,但是出行前戚然的话让他犹豫了。

    他定了定神,“按照祖制,理应由太子继承。”

    皇帝看了他一瞬,继续问:“若是不论祖制,只论才能呢?”

    戚玄被他盯得有些不安,思索之后说道:“不瞒陛下,老臣起初是属意三殿下的,但是经过灾情一事,让臣有了新的看法,太子虽然不如三殿下聪敏,但是本性良善,比三殿下更适合。”

    皇帝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虽然如此,但是老三的手段心性更是一个君王需要的。”

    戚玄沉默地看着他。

    皇帝喃喃道:“太子这些时日确实长进了不少,若是朕还有时日再慢慢教导他也可,可是老天不让朕如此。”

    戚玄闻言,一阵伤心,不由抹了抹眼角。

    皇帝拍了拍他的手肘,继续说道:“不过老三也很好,有他继承皇位朕也放心,朕只怕太子心有不满,会让他们兄弟反目。”

    “陛下放心,不管陛下的决定如何,老臣都会竭尽全力辅佐,绝不容许有人扰乱朝纲。陛下且好好养病,说不定会好起来,到时候还能好好教导两位殿下。”

    皇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戚玄感觉他又倦怠了一些,连忙把他扶着躺了下来,再跟他说话时已经没有了回应。

    他心惊胆战,连忙把在外边侯着的李太医喊了进来。

    李太医看他忧虑的样子,连忙上前查看,这才放下心,“太傅大人,陛下只是倦怠睡了下去。”

    戚玄深吸口气,说道:“是本官失态了,就让陛下好好休息吧,此处就劳烦李太医了,定要多多留心陛下。”

    “太傅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看护陛下。”

    戚玄转身看了眼沉睡中的皇帝,叹了一口气,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宫殿。

    天要变了。

    皇帝的病让他终日缠绵病榻,国主有恙,朝局动荡,朝中原本的两党阵派这个时候尤为清晰,没有人再藏着掖着。

    三皇子虽然前段时间被折掉不少羽翼,但是皇帝尚未动到他关键的支撑力量,这些日子除了每日到承明殿走一遭就是往各家中立的朝臣家中走动。

    保持中立的官员无非两种,一种没有实力值得皇子拉着他依附的,还有一种就是太有实力,谁都不想依附的。

    没有皇子闲得去拉拢第一种,所以第二种就是他们现阶段最重要的目标,而这个目标首当其冲的,显而易见就是中立多年刚正不阿的太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