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跟老爹天生不对付的越前用激将法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并没有被刺激到的龙雅耸了耸肩, 他自然地转入了下一个话题：“至于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异次元也可以进化。”
“进化？”越前一边反问，一边大力扣球。
“就像由点到线，由线到面一样。”龙雅随手一个截击。
“以最先的异次元本我为起始点, 纵横伸展, 交织出属于你的领域, 你的——”
“世界。”
……
鬼神闪身而上, 魁梧的身体将大半边网球场都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下。
阴阳师侧身而退, 却还是被贴近的鬼神攥住了左臂。
沉重到令人喘不过气的网球重如泰山般压来。
左手暂时使不上力的大道寺咬牙加大了右手力量的输出。
阴阳师握着扇子的右手当即翻转反击, 一道雷霆惊芒劈上了鬼神。
可缭绕着黑气的异次元似乎具有免疫大部分精神攻击的能力。
因而不受影响的鬼大臂带动小臂，对冒着雷光的来球, 自下而上地挥出了拍子。
好不容易挣脱阻挡的的大道寺反手伸出球拍, 却还是差之分厘。
来不及了……
金发少年眼睁睁地看着黄绿色的小球从自己的拍框上方穿过。
“第二盘, 7:5，鬼获胜。”
比起身材高大、力量和防御皆惊人的鬼神；身体纤瘦、以法术为主的阴阳师，自然在持久性的正面对抗中落了下风。
更遑论鬼对异次元的理解和掌握时间, 远比大道寺要深刻得多。
呼——
大道寺动了动酸痛的臂膀和手腕, 不知不觉就拖到第三盘了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到三盘之数呢。
再加上昨天和平等院前辈比赛的消耗，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大。
待会儿要加快比赛节奏才行, 绝不能……
裁判一声哨响：“第三盘, 比赛开始。”
“很高兴你能和我打到现在。”鬼居高临下地望着大汗淋漓的金发少年，“但你已经快要精疲力尽了吧。”
“就算比赛下去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我劝你还是早早弃权，这样也好回去休息。”
他的确承认这个后辈的实力, 但他也已经能够预见第三盘比赛的结局了。
最多不过再撑一两局, 这个小子就要到极限了吧, 无论体力还是精神力。
“前辈你在说什么呢。”大道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比赛可是两个人的事情, 可不是一个人久能决定的。”
看着对面少年人眼里不服输的光芒，鬼忍不住强硬了语气：“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知难而退吧。”
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健身并不是无用功，满身肌肉和无穷体力的鬼对准来球高高跳起，他身后的鬼神似乎也为他加注了更多的力量。
“嘭！”
差点砸到大道寺的网球带着冷冽之风和金属之利，掠过的同时也划破了他的衣袖。
丝缕流动的风顺着裂口灌了进去，他手臂上的汗毛在一闪而过的危险中，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
沉下心。
准备二次发球的大道寺握紧了手里的小球，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呢。
虽然自己没有百分之百必赢的概率，但打完这盘比赛暂时还是不成话下的啊。
前辈，可别太小瞧他了。
金发少年脑海里不禁回响起了平等院之前的提点和昨天自己未完成的那招。
虽然威力可观，但因为没有完善，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用出来的那招。
‘招数源于见闻。在世界各国流浪过的经历，成就了今日的我……那么你呢。’
‘我的见闻吗……’
他当时想起了什么呢——
山川流水，日月星河。
战火肆虐，妖鬼丛生。
只是稍加回忆而已，平安京的盛景却不由得在大道寺的眼前闪过，还有庭院里那群吵闹的家伙。
‘来啊，一起喝酒啊！’
‘挚友！带我一个！’
‘咱说你们两个少喝点酒啊！’
‘有本事就追上我呀！’
‘什么？谁快谁慢还不一定呢，牙牙我们上！’
‘小白要一直一直守护在大人身边~’
‘我从你身上，看见了你母亲的影子，晴明……’
一时间有无数声音涌上脑海。
观众席上。
“大道寺原来变虚了一点的异次元好像又凝实了。”
“是诶，等等，他背后是什么？！”
“哪里哪里，会是那种即将出现的炫酷武器吗？”
“长且窄，好像还是纸质的？据我所知，应该没有这种形制武器吧。”
“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擀面杖呢……”
“不要用这种奇怪的比喻啊喂！”
“谁用比喻了，我真的觉得那是根擀面杖啊！”
在他们插科打诨的谈话间，一卷画轴影影绰绰地从戴着乌帽的阴阳师身后浮现。
抵唇而笑的阴阳师目视着鬼神，并缓缓展开了自己的折扇。
有些泛黄的画卷，也随着他的动作舒展开来。
大片大片的空白上涌出了笔墨。
看不清，道不明。
无法言传，无法描绘。
但鬼确确实实与画卷上数百个千奇百怪又相貌狰狞的非人类’目光相对了。
或垂涎、或打量、或好奇、或不屑，众生百态，森罗万象。
简直就像是……
【百鬼夜行】
大道寺挥出球拍，画上蔓延开的褪色自四周向中心而去，无数身影争先恐后地涌出了画卷。
或单腿，或独眼，或人身，或妖形的虚影从鬼的身旁飞掠而过。
虚虚实实的嬉笑谩骂声从不真切的地方传来。
“咚咚咚咚！”鬼回过头，看见了无数球影留下的焦痕和坑洞。
“嘭！”
“15-15”
“嘭嘭！”
“40-15。”
“嘭嘭嘭！”
“1:0，大道寺领先。”
观众席上。
面对着众人习以为常的表情，槽多无口的财前揉着太阳穴：“每次看到这种场景，我都想说——网球这项运动的进化轨迹未免也太诡异了啊。”
先前手冢的手冢领域和魅影，迹部的迹部王国和时间，幸村的yis和梦境……就已经够不科学的了，结果现在又冒出异次元这种东西。
看来看去，除去搞笑这个不必要的因素外，果然还是他们四天宝寺最为正常啊。
等等，难道是因为他们不够不科学才拿不到全国大赛冠亚军的吗。
“这不是现成的博客素材吗？小光你不去get了吗。”似乎察觉到了旁边财前诡异的情绪波动，视线并没有离开球场的谦也随口问了一句。
“我试过了，”不知怎么有些兴致缺缺的财前晃了晃手机，“可是电子设备根本无法将这种奇怪场景录下来啊。”
白石解释道：“毕竟是精神力招数，无法被记录下来也很正常。”
“如果能够记录下来就好了。”财前收起手机，默默吐槽道，“毕竟要是早知道网球是这么奇怪的运动，我才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而加入网球社呢。”
“诶？”生怕下一任继承人跑路的白石突然紧张了起来，“不要放弃网球啊，小光！”
“我没有说要放弃啊……”财前心累地摆了摆手。
……
另一边。
“滋啦啦啦，轰——”龙雅身后的铁丝网也彻底宣告了阵亡。
“恭喜你，小不点。”龙雅收起了拍子在手上转了和圈，“你现在已经学会运用和反击发光球了。”
“呼——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越前又把棒球帽戴了回去。
“还差得远呢。”双手握拍的他矮下身子，示意龙雅发球。
墨绿发青年却没有继续比赛的意思，他转身往场边走去。
“按照比分，你已经输得不能再输了哟，小不点。”龙雅手里抛着又不知从哪里掏出的橘子。
“这又不是正式比赛，”因为才掌握新技能，越前双眼里正燃着好胜的火苗，“再陪我来几局。”
“不。”龙雅晃了晃食指，“我可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我说了比赛已经结束，那么……”
猫眼少年不情不愿地开口：“……哥哥。”
虽然越前的声音不大，却依然把那个词收入耳畔的龙雅挂着灿烂的笑容转回了身。
“既然亲爱的弟弟这么要求了，作为哥哥的我又怎么能够狠下心拒绝呢。”
“烦死了，你到底继不继续了。”
“是是是，这就开始，我亲爱的弟弟大人。”
……
酣战的球场上。
“嘭！”
“40-15，鬼领先。”
汗水从发间一路滑到了下颌。
“啪嗒。”砸落到了地上。
大道寺感受到了贴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真狼狈……
都怪自己昨天和平等院前辈打了这么久，不对，要不是平等人前辈的指使，他也不会来打这场比赛……金发少年一边胡乱想着，一边移动到了落球点。
他借着身体的旋转，略微消弥了球拍上的巨力。“砰！”
鬼微微喘息着，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之意。
他没有料到大道寺能坚持着和他打到现在这个比分。
那个小子虽然几近尽枯竭，却在他的强压之下，一次又一次地爆发出了新的力量。
鬼用力压下了手里的拍子，那么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观众席上。
“两个人现在都不使用异次元攻击了。”抓着栏杆的切原左右来回观看，“这是不是说明鬼前辈的体力也不行了？”
“不。”柳蹙着眉，“根据资料，鬼前辈的力量和体力在集训营都属于佼佼者。”
“而且我从亚玖斗兄长那里拿来的情报显示，鬼前辈的实力排序应该远远不止no5才对。”
“你得到的消息没错，因为鬼曾经打败过平等院哟~”
谁的声音？！还有这个堪称爆炸性的消息……
立海众人和旁边的国中生们回过头，看见了白发黑皮的青年。
刚和大曲热身完回来的种岛耸了耸肩：“我说得是事实啊。你们干嘛都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他略微眯起眼睛：“看样子比赛快要结束，马上就要轮到我们上场了啊。小家伙们，不多聊了哟~”
摆了摆手，夹着拍子的种岛和大曲一同穿过他们，往高中生那边的观众席走去。
“所以种岛前辈的意思是，鬼前辈才是这个训练营里最厉害的人？”还没能消化这个消息的切原眨了眨眼睛。
“当然不，”幸村望向了斜对面坐着的平等院，“现在还拿着no1徽章的人，可不是鬼前辈啊。”
“就算是这样，”把玩着小辫子的银发少年从种岛身上收回视线，“阿泽那个小子赢的概率也够呛了，iyo~”
看着在球场上奋起挣扎的后辈，幸村垂眸沉思了一会儿。
“要加强阿泽的体力训练才是。”他得出了结论。
部长也太狠了吧。切原对场上的小伙伴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赤也，别想蒙混过关。”那个蓝紫发的恶魔对他投以了微笑，“你也是。”
诶诶诶！！？
……
赛末点了。
大道寺握紧了因为汗水而有些黏腻的拍柄。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胸腔内的嘶鸣声。
再试着……
不知何处的地方，一个不是声音却胜似声音的讯息，搭乘着风，送到了指定的‘故人’耳边——‘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晴明。’
大道寺的瞳孔紧缩了一下，那是……
似乎有一只温柔的手，抚过了他的脊背。
头顶的两个地方也有痒意一闪而过。
破风之声已经传来，金发少年匆忙回神。
网球撞上了他刚刚伸出的拍面。
在这种巨力下，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和万对之策的球拍脱手而出。
黄绿色的小球势无可挡地带着球拍砸到了身后的底线处。
“啪。”“嘭！”网球和球拍落地的声音一同响起。
“第三盘，7:5，鬼获胜。”
“总盘数2:1，鬼获得no5换位挑战赛的胜利。”
尘埃落定。
可大道寺的心思却已经从刚刚结束的比赛上移开了。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
鬼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个走到网前的少年。
大道寺的表情却比他想象的平静：“前辈还真强啊。”
“想到还有这么多网球上的强者在我前面，就不由得热血沸腾了起来呢。”他笑着伸出手，
“我也要不断努力，争取早日赶前辈们们的步伐才是。”
“只是差一点而已，”对于有天赋的后辈，总是更‘和蔼’一点的鬼用力握上了大道寺的手，“否则这个no5的徽章就是你的也说不定。”
“怎么可能呢。”带着洞察了然之意的大道寺望向了鬼，“前辈你还有天衣无缝没有用不是吗。我可没有对付天衣无缝的经验啊。”
这小子……鬼怔了怔。
大道寺转身向底线走去，他刚刚探手准备捡起球拍，另一只肤色稍黑的手却快了他一步。
他顺着熟悉的土黄色队服，看见了真田依旧板着的面庞。
“回去休息吧。”真田把球拍递还到了他的手上，“我会漂漂亮亮地赢下比赛——连你的那份一起。”
……
高中生观众席那边。
“鬼，你现在感觉到自己教育方法的失败了吗。”站在观众席最上几节台阶的平等院居高临下地挑衅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赢了比赛的人应该是我吧。”见到平等院就没有好脸色的鬼嗤了一声。
“哦？看来还是死鸭子嘴硬啊。”平等院与走上来的鬼目光相对，“如果非要按输赢算的话。那么等我彻彻底底击溃德川的时候，你应该就能明白了。”
“少在那边说大话。”鬼瞥了一眼平等院后，拐弯到了观众席的另一行上，“今天的德川可不是昔日的他了。”
“不过你可能要在失败之后，才能意识到这个问题吧。”
没有管其余竖着耳朵偷听的一军众人，针锋相对的两人收了声音。
坐到座位上的鬼，却不由得回想起了大道寺眼里不灭的光亮。
被我打败之后所想的……是督促自己向前，以便未来向更多的强者挑战吗？
他的目标……是世界吗。
鬼不由得看向了因为他们刚刚那番话而战意盎然、直直盯着平等院以示宣战的德川。
他和入江是不是不应该让德川，把目标设为平等院。
况且德川的执念里，又混杂了多少他和入江两人对平等院的执著呢？
他们是不是……做错了。
回过头的德川捕捉到了鬼的视线，他对着这个一直耐心教导自己的前辈点了点头以作招呼，又将目光投向了场内即将开始的比赛里。
不，他在想什么啊。差点就被平等院那个家伙带偏了，鬼握紧了拳头。
只要等德川打败平等院解开心结之后，无论是实力还是心境都会有飞跃般的进步，不是吗。
只要等德川打败平等院……
鬼闭了闭眼睛又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