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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沉看了一眼巷子里遍地狼藉的花,脑中停留在她低头嗅花的一幕,缓声道:“她不想让小姑娘觉得,你跪在别人脚下,别人就必须无条件的帮你,她要的不是一束花,而是一个帮忙的理由。”

    “太有趣了,”谢景东好奇的望着姜北禾消失的地方,说:“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姐,只可惜她覆着面,也没有留下姓名,我猜,她一定长得非常漂亮。”

    韩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刚才还把人家痛批的一无是处,说什么,想一下面纱下的丑脸都要吓得打寒颤,这才过了几分钟,就对人家感兴趣了?

    “二哥,你笑什么?”谢景东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疑惑的问:“我脸上有东西?”

    韩沉没打算告诉他真相,转着轮椅向外面走去:“你牙上有韭菜。”

    谢景东冤枉的大喊:“我今天没吃韭菜。”

    “那就是昨天的。”

    谢景东:“……”

    ………

    出了巷子之后,姜北禾快步向前走去,来到一处平平无奇的宅子前,推门走了进去。

    进了东屋,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正在昏昏欲睡。

    听到声响,老妇清醒了几分,念叨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这身子好不了,抓服药那么贵,何必浪费钱,北禾在姜家不容易,我们不能总是这么拖累她……”

    正说着,目光落在姜北禾脸上,声音一顿,急忙欲起身,“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姜北禾上前按住她起身的动作,说:“周姥,您躺着,不用起来,我今天得了空,过来看看您。”

    周姥是姜北禾母亲的奶妈,对姜母视如己出,后来姜母嫁了人,周姥便跟着到了姜家。

    那个大雨漂泊的夜里,是周姥以死相护,姜北禾才捡了一条命。

    那一夜,姜家满门被屠,周姥装死逃过一劫,可惜双腿被砍伤,无法下地。

    周姥抓着她的手说:“别让叮当抓药了,吃了那么多副也不见好,我这病是治不好了,何必白白浪费钱,如今你二婶当家,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多给自己留点体己钱,买几件首饰,别总把钱花在我这个老婆子身上。”

    “钱的事您不用操心,”姜北禾说:“我自有办法。”

    “你一个小姑娘家,能有什么办法,”周姥担忧的说:“一副中药那么贵,快赶上平常人家三五天的伙食费了,我一天一副药,这跟扔钱有什么区别,吃了这么些年,还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姜北禾沉吟了一下,说:“我去洋人开的医馆问过了,你这种病得动手术。”

    “什么是手术?”

    姜北禾不想说的太细,担心吓到她,“就是在那住几天,打两针就好了。”

    “还要打针?”周姥摆手拒绝:“听说打针可疼了,把细细的管子扎进肉里,白色的药水打进去,那能管什么用,都是洋鬼子忽悠人的,我不去。”

    “周姥,叮当还年轻,您不想多活几年,看着她嫁人吗?”姜北禾细声劝道:“就算是为了叮当,您也得试一试。”

    “我这把老骨头,不想瞎折腾了。”

    她知道周姥还是担心钱的事,担心拖累她。

    姜北禾垂首,露出一副黯然伤心的样子:“您要是走了,我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自从姜母过世后,周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见状忙道:“我去就是了。”

    姜北禾这才笑了。

    周姥长叹口气,抬手抚上她的脸,眼底溢出泪光:“真是作孽哦,当年你父母对姜二爷一家真是没话说,没想到你家遭了难,他们竟然如此对你,那个杀千刀的刘月茹,如果我还能下地,真恨不得拿着刀子去跟她拼命!”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姜北禾面色平静的说:“他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可怜的孩子,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却偏偏不能示人,”周姥抹了一把眼泪,问:“你还准备顶着这张毁容的脸多久?”

    “现在还不是时候,”姜北禾说:“有些事情我还没做完,等做完了那些事情,我自然会揭掉这层面具。”

    “哪个小姑娘不爱美,这么好的年纪,偏偏要顶着这么一张脸……”周姥哽咽的说不下去,含泪道:“孩子,委屈你了。”

    姜北禾转了话题:“对了,怎么没见叮当?”

    “买菜去了,”周姥说:“最近这丫头越来越偷懒了,出去买趟菜,能去大半个上午,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

    “小姑娘家贪玩,很正常,您也别太约束她,”姜北禾笑道。

    姜北禾难得来一次,周姥拉着她的手,二人聊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