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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开棺(二)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137/469572137/469572159/20180816223214/"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太阳正烈,老仵作嘶哑沉闷的嗓音仿佛催人入眠的咒语,听得人浑身不舒服。

    富奕诺和秋子谦站在了慕容飞白的对面,认真地查找着尸体上的线索。

    “停!”老仵作捧着卷宗还没有念完,神色凝重的慕容飞白及时打断了他的话,“盛京驿有一种鱼,叫做草鱼,寻常百姓叫草根,这种鱼生有锯齿状的牙齿,靠啃食河里坚硬的草根为生,死者脸上的伤痕很像是被草鱼啃食。你……”他指向身材魁梧的海安,“你叫?”

    “报告少帅,我叫海安。”

    慕容飞白沉思片刻,吩咐道:“海安,你去军营找几个人,去红妆戏台的湖里去捞鱼,再捞些菖蒲的根须。尤其要注意是否有草鱼?”

    海安挺直了腰身:“是,少帅,我马上去办。”

    看着慕容飞白认真查案的态度,富奕诺和秋子谦似乎成了不相关的人。

    尤其是富奕诺,她想到了在红妆戏台闻到奇怪的香气,急忙嘱咐海安:“你将六角亭里的香炉拿来,对了,再捞几片荷叶和莲藕。”

    “好。”虽然不清楚富奕诺的用心,海安还是满口答应,他欠着身子,扶着腰间的佩刀,匆忙离去。

    抱着卷宗的老仵作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目瞪口呆。

    富奕诺转向他,详细追问了王婉清的死因和验尸时遇到的奇怪情况。

    老仵作仔细回忆,当时在红妆戏台首先发现的是杨明臣的尸体,杨明臣的尸体检验之后,海安在湖面上发现了飘着王婉清的尸体,通过检验,王婉清死在杨明臣之后,两人的死亡时间至少相差两个时辰。王婉清是溺水而死,尸斑浅淡,口鼻处有大量的血气泡,口,鼻,手心都有大量的淤泥,经过比对,就是红妆戏台湖底的淤痕,这些都符合溺水身亡的特点。

    “那她的十根指甲是生前被拔,还是死后被拔呢?”秋子谦想到了昨夜那具无名女尸的情况。

    “这个……”老仵作揉着额头,急忙低头去翻卷宗。

    “不必找了,她是生前被拔去了十根指甲。”慕容飞白淡定地拽下染上血污的手套,将手套甩在驴车上。

    “你这么知道?”富奕诺和秋子谦疑惑不解。

    慕容飞白后退了几步,高大的身躯站在耀眼的阳光下,格外的引人注目,连地上的暗影都羞愧得蜷缩成小小的团状,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众所周知,鲜血最容易引起腐烂,死者的尸体已经出现开始腐烂,指甲的甲床腐烂最为严重。很显然,甲床上出过大量的血。如果死者是在死后被拔去指甲,甲床根本不会流太多的血,那样,甲床的腐烂速度不会超过脸上伤痕的腐烂速度。而死者尸体的情况恰恰相反,死者自然是死前被凶手拔下了十根指甲。”

    “这就奇怪了,王婉清是死前被拔去指甲,昨天发现的女尸是死后被拔去指甲,凶手对待死者还厚此薄彼?”秋子谦双手交叉在胸前,疑惑地自言自语。

    富奕诺没有说话,她的注意力都在棺材里的尸体上,秋子谦的话提醒了她,凶手的做法的确很奇怪,一般来说,杀人之后,根本没有必要再去拔死者的指甲。而且,生前和死后被拔去指甲,疼痛感完全是不同的。可怜的王婉清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承受了何等的疼痛和虐待?

    虐待?富奕诺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现,她想到了更深的一层意思。凶手在不同的时间里拔去王婉清和无名女尸的指甲,是不是意味着凶手当时杀死王婉清的态度很坚决。而杀死无名女尸时有些犹豫不决呢?或许凶手想伪造成一种和王婉清相同的死状,又或许?她兴奋的眼神看向若有所思的慕容飞白。

    慕容飞白也想到了相同的问题,他语调笃定地说道:“凶手在红妆戏台先后杀死杨明臣和王婉清,伪造成两人殉情的假象,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件凶杀案。昨夜发现的无名女尸,表面上,死状与王婉清相同,与当年杏园里传言中小红仙的死状也相同。但是通过验尸得出,她们的死状有所不同。先不论无名女尸的指甲如何,单凭这容貌就非常不同,你们对我描述过无名女尸的惨状,说,即使是亲人也根本无法通过容貌辨别出死者的身份。王婉清却不同,她虽然死去将近两月,尸身出现了腐烂,容貌依稀可见,她那些所谓的家人才会在第一时间认出她的身份。所以,我断定,昨日发现的无名女尸,凶手是故意不让我们认出死者的身份,如果我们找出死者的身份,离真相就不远了。”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方蓝色条纹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手上的汗,然后将帕子丢在停尸房门前的竹筐里。

    “我们可以回城了吗?”他伸展着双臂,眉宇间透过丝丝倦意。

    “等等!”细心的富奕诺在棺材里闻到了一股涩涩的味道,她用心地闻着,没错,的确有一种涩涩的味道,她对这种味道非常敏感,非常熟悉,就是家中常用的水碱!

    在老皇城时,她经常用水碱做实验,用来浸泡各种鲜花的花瓣和叶子,可以萃取到更多的新鲜汁液。

    棺材里怎么会有水碱?她仔细看着血污的尸体。

    “真是麻烦。”等得不耐烦的慕容飞白径直走向院子角落里的水井,眼疾手快的孙大终于逮到献殷勤的机会,急忙舀了一盆清澈的井水,慕容飞白不紧不慢地洗净双手,还不忘整理微微褶皱的军装。

    他这些透漏出洁癖的习性,被秋子谦一一看在眼里。秋子谦没有追问,只是帅气地扬起嘴角,露出明媚的笑容。

    富奕诺没有功夫在意他们,她正在尸体上查找水碱的线索,通常来说,为了更好的保存尸体,亲人通常会在棺材里摆放一些除湿去潮的石灰,水银,或者存放一些防止蛇虫叮咬尸体的药饵,根本不会放水碱,难道配冥婚的习俗是在棺材里放水碱?

    富奕诺并没有在棺材里发现水碱的痕迹,不过,细心的她发现死者的身上虽然套着大红的嫁衣,里面还穿着去世前的衣服,衣服的领口平整,一看就是上过水浆的。

    领口的花芽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黑迹,她尝试着用银针挑了几下,发现并不是血迹,而且她观察到围绕在尸体上的苍蝇也没有落在领口,更加证实了领口上的黑迹不是血迹,是什么?她皱着柳眉,疑惑不解。

    此时,慕容飞白已经走进汽车,按动了催促的喇叭,“滴滴滴!”

    她叹了口气,收好银针,将手套和口罩摘下,扔进停尸房屋檐下的竹筐,转向浑身颤抖的孙大,说:“先将尸体放在凉爽的地方保存好,等案子结了,再入土安葬。”

    “好,好!”孙大唯唯诺诺地应答,指向院子角落里不起眼的水井。

    富奕诺带着谢意走向水井,洗净双手之后,和秋子谦坐上了汽车。

    “真是麻烦,你们耽误了五分二十六秒。”慕容飞白收回精巧的怀表,嫌弃地抱怨。他转动着方向盘,踩动油门,尊贵的汽车飞快地行驶过空旷的田野,驶向喧闹的盛京驿。

    还没进城,城门楼上放哨的士兵就已经认出慕容少帅的专属汽车,城下的士兵连忙打开了中间的城门。在所有士兵的注视下,慕容飞白踩下油门驱车直入,势不可挡的气势堪比新政府里的大总统。

    坐在车里的富奕诺深深体会到慕容飞白为什么说他是盛京驿的王,他没有吹嘘,他真的是盛京驿的王。在乱世纷争的年代,在这块饱含热血勇气的土地上,他领着慕容军,守着古老的盛京驿,守着盛京驿里万千的百姓。

    这里是最后的一方乐土吗?她望着车窗外琳琅满目的布幌子,闹市人群中每个人脸上灿烂的笑容,心底滋生着莫名的酸楚,酸楚中带着几分幽怨,几分疑惑,甚至还有几分期待。

    慕容飞白,你到底是谁?

    富奕诺转过头,怔怔地看向车前的后视镜,镜子里那双熟悉的眼睛也在不约而同地看着她,四目相对,眸光潋滟,眸光里全无剑拔弩张的敌意,只有柔情似水的依恋。

    刹那间,她和他,恍如隔世。

    “前面就是宝鑫钱庄。”秋子谦的话将两人从各自的梦境中唤醒。

    慕容飞白收回放任的眼神,将车停下,三人同时下了车。

    这时,从宝鑫钱庄里走出一对男女,男子拄着绅士用的拐杖,走路有些微微跛脚,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宽檐礼帽,礼帽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脸,擦肩而过时,勉强可以看到他的金丝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晃眼的寒光。

    女子的身材苗条有料,玲珑丰满,她穿着大红牡丹的旗袍,旗袍的开叉很高,露出白嫩的长腿,她搀扶着跛脚的男子,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两人举止暧昧,关系应该非同一般。

    “进去吧。”秋子谦收回了目光,三人走进宝鑫钱庄。

    三人并不知道,那对刚刚离开的男女就在他们走进宝鑫钱庄之后,停下了脚步。跛脚的男子抬起头,看着那辆闪亮的汽车,抬起手中的拐杖,死死地在空中划过,仿佛要劈开曾经坐在汽车中的人。

    女子贴心地搀扶着他,贴在他的耳边,无声地说了几个字,男子重重地拍过她的手,虚伪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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