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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父爱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137/469572137/469572159/20180816223214/"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明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连窗前的盆景都蒙上了一层金光,成了真正的金玉满堂。优雅的包间里,飘荡着香溢沁人的茶香。

    富奕诺和秋子谦听过慕容飞白的话都愣住了,之前,他们都将注意力放在钱彩霞上,的确忽略了另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这场凶案中的得利者。

    古人云,无利不起早,一切凶案的背后几乎都是因利起。即使是为情所困,为仇恨所迫,背后依然有利益的驱动。就目前的情形来判断,在杏园的问题上,最大的得利者就是神秘的黄老板,初来乍到的他在盛京驿只用了一纸文书便白白套来了一座杏园。

    之前他是受害者,报案者,如今来看,他未必那么无辜,他和本案有关吗?

    富奕诺和秋子谦安静下来,纷纷用殷切的目光看向钱老板。

    钱老板喝了口温茶,润润喉咙,语调迟缓地说道:“当时,黄老板来铺子,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了一位叫做红袖的姑娘。那姑娘长得漂亮,听说还会唱戏,身段好,尤其是眼睛,会说话。对了,她的指甲好长啊,小拇指上还戴着宫里娘娘用的金鞘,那个可是好东西,我出了高价,她也没卖,就是笑嘻嘻地看着我,看得我呀,真是眼馋!”

    “是呀。”小伙计殷勤地给他添了半杯茶,附和地说道:“红袖姑娘和我家小姐长得还很像呢,尤其是背影,连小少爷都认错人了。如果我家小姐也能像红袖姑娘那般会穿衣打扮,怎么会输给什么杨吴氏?”

    “这都是她的命啊!”钱老板想到宝贝女儿彩霞,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说出了掏心窝子的话,“当初,杨明臣抛弃了她,她沦为众人的笑柄。我非常气愤,恨不得找杨明臣拼命。可是如今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杨明臣英年早逝,如果彩霞嫁给他,这会儿不是成了寡妇?唉!自从杨明臣去世,她也像变了一个人,和我很生疏,连铺子也很少来了。这两个月,不是去和黄老板见面,就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她毕竟是大姑娘,我这个当爹的也不能说贴心话劝她,她和秀娘又向来不和。唉,没办法,我只能由着她的性子。她愿意和黄老板,我也认了。只希望……”他停顿下来,圆圆的脸上闪过焦灼不安,眉宇间紧成几道深深的褶皱,嘴边的话终是咽下。

    在外人的眼里,他总是埋怨女儿不听话,抱怨女儿给他的脸上抹黑。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惦记女儿,心疼女儿。

    妻子早逝,只留下女儿,当时他还是四处走江湖混饭吃的穷小子。他既当爹又当妈将女儿一点点养大,带着女儿在乱世的夹缝中生存,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

    多少个夜晚,他和女儿相依为命,他饿着肚子,将仅剩的油饼拿出来给女儿充饥,将身上仅有的棉袄盖在女儿的身上,冻得瑟瑟发抖。

    多少个夜晚,他在鬼市拿命赌钱,被人追打得浑身伤痛,是女儿跪在药铺前求大夫为他看病,她不合眼地在床前悉心照料他,直到他康复。

    多少个夜晚,他和女儿描述着未来美好的日子,将赚来的银子小心翼翼地藏在炕洞里,每天都拿出来数一数,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拥有一间自己的铺子,让女儿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又有多少个夜晚……

    女儿一天天长大,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无数个夜晚结下的父女情谊,终是败给了富庶平稳的生活。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女儿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有一天,女儿不再是他的女儿,心里有了另一个男人。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和痛苦,他独自在当年父女相依的茅草屋里坐了一夜,直到看到女儿脸上甜蜜的笑意,他才知道女儿的幸福在哪里。他兴奋地为女儿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他要亲手为女儿披上嫁衣,送上花轿,他要告诉她,他是她永远的后盾,他只希望她幸福。

    可是女儿没有得到那份甜蜜的幸福,还狼狈地沦为世人的笑柄。他愤怒了,他将一腔的愤怒都撒到了夺走女儿幸福的吴家,他暗地里挤兑吴家,吴家本就败落,在他的挤兑下,吴家一日不如一日,看到杨吴氏依仗的吴家败了,他的内心无比的痛快。

    谁让他的女儿不顺心,他就让谁不顺心,他要替女儿把幸福夺回来。

    人算不如天算,杨明臣去世了。他怕女儿伤心,不再提及关于杨家的任何事。他想告诉女儿,她一辈子不嫁人,他就养她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事事顺着她,由着她,不愿看到她伤心难过。

    半路杀出的黄老板,也绝非是善类,黄老板比他小十二岁,比女儿大十二岁,这样的男人能托付终身吗?他不了解他的过去,但他可以确定,按照黄老板的年纪推断,他绝对不可能是单身,年轻貌美的红袖也不会是他的妻子,他身边不止有一个女人。

    女儿是他心尖上的宝贝,他怎么忍心让女儿委屈求全地做黄老板的妾室,让女儿和一群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若是那样,他宁愿她一生不嫁!

    “唉!”他默默叹了口气,精明的双眼中泛起氤氲的浑浊,抛弃荣华富贵,权势贪恋。他也和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一样,希望女儿幸福。

    感情细腻的富奕诺仿佛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从小到大,父亲同样将她捧在掌心呵护,尤其是锦*书过世之后,更加溺爱她,随着她和秋子谦胡闹,戏弄登门提亲的媒婆。

    父亲如此地溺爱她,为什么会同意慕容飞白的提亲呢?

    即使是郑亲王提亲,据她所知,父亲曾经拒绝过郑亲王的多次提亲,为何偏偏同意了慕容飞白?她始终想不明白。

    但是她可以确定是:父亲的决定一定是对她最好的决定!慕容飞白是她的良人?

    她的心中充满了困惑,不禁触景生情,鼻间一阵酸楚,她低声地劝慰道:“钱老板,儿孙自有儿孙的福气,我相信,彩霞会明白你的苦心。”

    “希望如此吧!”钱老板低下头,默默地擦过眼角的泪痕。

    慕容飞白默默地看着富奕诺,善于探心的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心底涌动着无尽的痛苦和歉意,他想将她抱在怀里,为她擦去伤感的泪,用世上最美的情话安慰她。

    事实上,他却用了截然不同的方式。他的嘴角闪过一丝不屑,语调微冷地斥责道:“富奕诺,我提醒你,我们来查案,不是来聊天的。”

    “我……”富奕诺的眼里闪烁着委屈的泪花。

    慕容飞白没有怜香惜玉,反而加重语气:“我提醒你,富奕诺,事情不要看表面,更不能意气用事。你今后要做慕容军的少夫人,总是哭哭啼啼,岂不让我脸上无光?”

    “你放心,我不会哭。”富奕诺执着地扬起头,闪闪的泪花隐在清澈的眸海。

    慕容飞白硬着心,口是心非地点头:“那就好,记住你说的话。”他缓缓转向钱老板,连续地问道:“红袖姑娘有什么特点?近日,你可看到过她?还有,她住在哪里?”

    钱老板小心地瞄了他和富奕诺一眼,怯怯地应道:“红袖姑娘也没什么特点,她说话有些江南的口音,不过,她是戏子,学什么像什么,惟妙惟肖,还会学鹦鹉说话呢。”

    小伙计也随着点头:“是啊,红袖姑娘也学过我说话,学得可像了。她应该和钱老板住在和顺客栈,说来也奇怪,这几日,我的确没见过她。今天听黄老板无意间提起,说她去了奉天,再从奉天回关内。”

    钱老板的心中隐隐不安:“瞧着黄老板的心思,是吃定彩霞了。还好,他还比较会办事,会做人。如果红袖姑娘一直在他身边,彩霞怎么办?”

    慕容飞白双手扣在一起,互相揉搓着手指,这是他思考问题时惯用的动作。

    一直没有言语的秋子谦坐不住了,他干练地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突然,人群中传出尖叫声,一个头发凌乱的男子像疯子一样在街上奔跑,他光着双脚,穿着打着补丁的马褂,嘴里塞着两个冒热气的大包子。

    “就当喂狗了,死疯子。”包子铺前,扎着围裙的中年汉子痛快地大骂,“死疯子,早晚被杏园里的女鬼索命。”

    “他是?”秋子谦警觉地指着窗外,“太恶毒了吧,不过是一个包子。他就咒人去死?”

    小伙计伸长脖子朝窗外望去,麻利地解释道:“秋探长,你不知道,疯子叫董昌,他每天都会来西市找吃的,不是偷包子,就是偷馒头,大家都习惯了。说来,他也是可怜人,听说,他年轻时是杏园的伙计,小红仙和王老板去世后,他还一直守在杏园。后来,他在杏园里遇到了女鬼,险些被女鬼索命,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回家之后,就变得疯疯癫癫。整日说什么女鬼,半面红妆的话。对了……”他担忧地看向满脸苦相的钱老板,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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