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54/509135654/509135676/202004271058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这是,刎颈?自杀?
饶是天资清奇,在这电光石火间,雷醒我也难逃常人思维。
待他觉察,为时已晚。
剑锋及颈,主人脱手,剑绕人颈,人随剑转,重夺剑柄,就势劈斩。
身法变幻,风雨雷电,一气贯之。
剑神所说的小把戏,竟是让长剑在颈旁飞旋半圈,逆斩身畔之敌。
匪夷所思,旷古未闻。
以他刚才回剑一斩的力度,只要剑刃稍微锋利,他就要血溅当场。
而以此时顺势劈斩的力度,即便剑刃再钝,也可摧金断石。
雷醒我的脖子,绝非金石。
本能地一低头,仍不足以避开剑势。
他的脑袋,几乎是掉定了。
旁边的颜润兮,啊地叫了半声,眼睛还来不及闭上。
嘣,喀——
半截混剑,扎入土中,一条裂缝,炸开地面。
雷醒我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不知动弹。
脑袋仍然在脖子上,只是脑后翘起的一缕散发,已然飘落在地,断处平整如剪。
雷醒我摸摸颈后,那里凉嗖嗖。
吕啸颠仍然盯着他的颈后根部,“那个刺青,是谁给你的?”
“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雷醒我慢慢抬起头来,看到剑神的目光,正如望向浩瀚宇宙时一样的奇异和复杂。
“这跟你不砍下我的脑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雷醒我问道。
吕啸颠沉默,不语。
“不管那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像这种死里逃生的机会,你都只有一次。”
半晌,剑神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记住,别怀疑,只有这一次!”
他的眼神重新犀利,但将杀机隐藏在一片雾里。
雷醒我:“看来我不必谢你了?”
“完全不必,你谢那个人好了,或者谢你自己好得出奇的狗屎运。”剑神冷酷的眼神里,仍旧感觉不可思议。
“剑神阁下。”雷醒我持重有礼,“请问你刚才那一招绕颈反斩的剑式,叫什么名字?”
“前半式乌江霸王,后半式卷土江东。”剑神答。
“好威风,好气概!不过,此剑式太过另辟蹊径,想来应是别有深意在其中吧……”雷醒我沉吟道。
“深意浅意,全由人心自度,你问我做甚?”剑神之目,邃如星辰。
“时候不早了。”他拔起混剑,对文颜二人道:“跟我走!”
“走不了!!”
声音是从棺材里发出的。
沉重的棺盖,也在那一刻飞起,砸向吕啸颠。
剑神扬剑一敲,棺盖似干饼硬馍一般瞬间粉碎,尘屑飘洒。
棺中一条人影掠出,钢刀劈下。
剑神的乌铁长剑,毫不费力地刺穿了他的胸膛,像挑着一只肥蟑螂。
雷醒我皱眉。
此人之举,相当于迎头送死。
奇怪非常。
更奇怪的,他竟然就是原本应该死在棺材里的包一翔。
又更加奇怪的,是那夜叉般的棺中恶鬼,不仅没伤猎物的半根毫毛,现在还任由猎物逃脱,他自己却寂然如死,全无动静。
而最最奇怪的,是气定神闲的吕啸颠。
他仿佛一点不担心、不在意那神秘可怕的夜叉恶鬼——是因为有必胜的把握,还是知道恶鬼已根本不会再出动?
雷醒我悄然揉眼,欲拭迷雾。
“你为何想杀我?”吕啸颠连姓名都懒得问。
“还锦庄的衣公子,你可还记得?”包一翔满嘴流血,仍然笑口自开。
“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的少主人,是老庄主的独子、还锦庄最后的衣家血脉!”
江湖人大多知道,有位衣公子不仅风流好色,滥情无数,而且生性凉薄刻毒,只顾年少纵欲,绝不允许他的女人怀孕生育。
因他一朝身死,衣家就此香火断绝。
“还锦庄,衣公子?唔,你说的是那个一贯拈花惹草、欺男霸女,而且还滥伤人命的衣冠禽兽?可惜我早就忘了他名字,只知道他那颗脑袋,大约是这里所有脑袋当中,最为漂亮的一个。”吕啸颠降下长剑,让对方着地:
“你不妨找找看,若你们主仆能相见,那你也死而无怨了。”
“吕啸颠,你好慈悲!!”包一翔喷着血丝,张口大呼。
“此我本心,你何必大惊小怪?”
“呸——吕啸颠,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既如此,为何又用这种笨法子来杀我?”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怎样千方百计,都不可能杀得了你,索性就图个痛快,作个了断。嘿嘿嘿,这里是你丧妻之地,我死之后,必寻你妻亡魂,将你这伪君子的嘴脸和恶行,统统告知。吕啸颠,你人世称剑神,威风八面,作鬼一样要镣铐缠身,寸步难行,善恶有报神明难欺。你等着万年不熄的炼狱烈火,将你日夜焚燎,惨绝三界,永不超生!”
“笑话,姓衣这祸害杀便杀了,真有地狱阴司,还应记我一笔功德。”
“嘿嘿,我家少主人罪当一死,你杀便杀了,为何又连全庄上下都不放过?不放过,也罢了,为何庄里貌美的女眷,一个个躺着都是衣衫不整?”包一翔目眦欲裂,一张圆润胖脸,竟生须髯戟张之感:
“吕啸颠,敢不敢对着你妻的亡魂发誓,你在还锦庄的一言一行,没有半分违背人伦,没有半分愧对于她?!”
“住口!无耻宵小,血口喷人!”
吕啸颠猛地拔剑,再刺之前,手上青筋毕露,全身抖如筛糠,原本傲岸的身形,霎时显得矮小许多。
包一翔忍痛捂伤,转身即走。
吕啸颠一声冷笑,浊世混剑一刺到底。
“……九十三,九十四,九十五——咦,竟然只有九十五剑!唉,是我老了,还是我太老了?以往,弹指间至少可刺出一百三十剑……”
剑神喃喃自语,背影单薄得像画里的。
然而在其他三人眼里,他的身影如妖魔般突兀阴森,比之前更令人感到畏怖。
黑的剑,红的血,滴滴落下。
地上一团血泊,叭嗒有声。
而包一翔此时的形骸,难以称之为人。
吕啸颠口似剥豆,一连在他尸体上数出九十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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