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54/509135654/509135676/202004271058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司徒折膺缓了口气,望着谭慎手里那颗稀世珍宝:
“为了子孙后代,戚绍决心要保住家里最值钱的宝物——夜明珠。”
“他想到了一条绝妙好计,但仅凭他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必须要有一个得力的帮手。”
“帮手?”聚精会神地听到这里,王擒彪终于忍不住性子,打断道:“像他这种闭目等死之人,还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帮手?”
“还真有。”司徒折膺应道,“戚绍虽然退出江湖,但依然不忘江湖事,也有联络消息的渠道,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王擒彪瞪眼,“谁?”
“幽府四鬼当中的怯乡鬼——此人神出鬼没,诡计多端,又有其他三鬼支持照应,因而只要价钱满意,就很少有他办不成的事。”
“难道这戚绍是要借助四鬼之手,干掉上门的对头?”王擒彪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事情的结尾。
“当然不是。要让幽府四鬼杀人消灾,恐怕得花一笔巨款。再说了,戚绍深知冤冤相报的道理,已决心牺牲自己,保全家人,又怎会再起杀戮之心?”
司徒折膺说完,看了王擒彪一眼,“好了,你不必再插言。”
王擒彪心上不服,嘴角嚅动,但看众人脸色,似乎也对他颇为不满,这才作罢。
司徒折膺继续侃侃而谈,独自讲述:
“怯乡鬼是个用毒高手,可以让死人像活人,也可以让活人像死人。戚绍服用了他的一种毒药,立即看着像个中风的病人,但只要一服解药,又能恢复正常。”
“于是,戚老爷中风的消息传开了,家里人忙着照料和请人医治。当天夜深人静之时,藏身密室的怯乡鬼溜进这个房间,给戚绍服下解药,而后自己又重回密室。”
“有个成语,叫做剖腹藏珠,那一晚,戚绍也做了同样的事——剖开腹部,把夜明珠藏在其中,再缝合伤口……当然,身在密室的怯乡鬼,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对此一无所知。”
“就这样,戚绍在人前装中风,让家人医治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怯乡鬼偷偷将床下的一段地道扩宽,让它能埋下一口简陋的棺材。”
“最后一晚,怯乡鬼把那个充当替身的流浪汉带到密室,用毒药,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中风病人,然后把他送到戚绍的这个房间,一番装扮,以假代真。”
“对于这条偷梁换柱之计的结果,戚绍非常满意,接着他欣慰地服下致命毒药,很快就毒发身亡。怯乡鬼将他装进棺材,埋入地下,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戚家宅院。”
“戚绍生前,作了最后的交代——等到风平浪静之后,请怯乡鬼转告戚家人关于此事的内幕,让他们挖开床下地道,取出尸骨,重新收殓安葬,而后尽快离开此地,另寻栖身之处——在重新收殓的过程中,戚家人一定会惊讶于戚老爷的尸身不朽,也一定会看到他肚子上缝合伤口的痕迹,如此一来,夜明珠就会被发现并取出。这一点,怯乡鬼自然也被瞒过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戚绍太低估了对头们的贪婪和凶残,他所说的风平浪静,三年后确实到来了,不过却不是他所期望的那种风平浪静。所以,怯乡鬼也一直没有机会履行自己的义务,最终不了了之,淡出此事。”
“而戚家的对头,却如同附骨之疽,成了戚家人永远的噩梦。”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那颗夜明珠,在得到这个宝物之前,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们诡秘而歹毒,行事悄无声息,不露痕迹,而又耐性十足,枭狼一样,将戚家二十余口当作嘴边猎物,择机而噬。”
“首先他们当然是找的戚家老爷,但在这个半身瘫痪、神志不清的替身身上,他们一无所获,即便将其杀死并剖腹查看,仍然大失所望。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真正的戚老爷已经抢先一步,瞒天过海——虽然这条妙计带来的后果,是这位戚老爷根本没想到的。”
“此后每隔一段时间,戚家对头就向一个戚家人秘密下手,而每次的结果都一样——先是一无所获,接着杀人灭口,再伪装成各种死亡的假象。”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越来越失望、冷酷、残暴,总是要反复折磨那个戚家人,最后才肯罢休——其间种种非人的惨状,本捕就不详细描述了,也不必带着大家现场勘验,我怕各位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司徒折膺微微叹息一声:
“至此,我已经说累了,想必大家也听累了,然而像这样的故事,一定还有很多很多,被包裹在这黑夜里,被塞进角落和沟缝里,不为人知,暗无天日。那些死去的亡灵,要么徒劳地哭泣、呼号,要么安详地腐朽、湮没。”
司徒折膺停下脚步,侧影挺屹,暗如山岳背面,而目光若寒星抖闪,扫过人群头顶,望向幽邃夜空。
几十年独在山巅的戚家宅院,历经世间风霜雪雨、阴晴圆缺,以前的欢声笑语无人知,后来的旷世奇冤同样无人知,直到如今真相大白。
阴沉死寂的宅院,即便灯火簇簇也仍然让人觉得有重重怨气未散,像吞噬了无数罪恶的一道深渊,张开巨口,等候下一个堕入者。
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比之前更沉静,更无语。
当恶魔的行径达到某种极限,那它带给人们更多的,反而不是愤慨和震怒,而是无奈与悲凉。
因为世人心中,都有魔,如影随形,贯之始终。
每当恶魔现世,其罪滔天,那些旁观之人在震惊之余,又何尝不为同类而悲,为自我而悲?
衡正公盛凉蓑端坐在椅子上,眼睑垂闭,老僧入定一样。
沙万凋偏头捋须,好像若有所思。
斜峰梅姥盯着彭正先,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擒彪将铜棍轻轻一顿,站了起来,脚步缓沉。
“你干什么?”司徒折膺看着他。
“救人。”王擒彪答道。
“你要救谁?”
“两个迷途恶人。”王擒彪朝前一指。
“怎么救?”
“送上西天,早脱苦海!”王擒彪手臂一振,铜棍嗡嗡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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