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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幽巷血火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54/509135654/509135676/202004271058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黑衣人一怔,“你的答案,还是一点也没变。每个字,每个词,每一处停顿,都没变。”

    “而你脸上的表情,也是每次都一样。”白衣人微微冷笑,“天底下最无聊的人,就是我们两个。”

    “不,今晚我要提出一个新问题。”黑衣人说。

    “然后这个新问题,以后就会变成每次都要重复的旧问题?”白衣人皱起眉头。

    “爱你或你爱、恨你或你恨,这两类人,你杀掉他们的时候,会有什么不同?”黑衣人幽冷的语气,仿佛没了半点人味。

    “爱的人,我让他们上天堂,恨的人,就得下地狱!”白衣人回答。

    黑衣人一眼看穿他的心虚,“可是你自己,根本不能确定有没有天堂,对么?”

    这回白衣人怔住。

    一言不发,堕入冥思。

    夜晚的风吹来,寂寂然,上下翻动着他的衣袂……夜色中那一袭白衣,看不到一点洒脱飘逸,倒像惨白的丧幡,独自当空招摇……

    黑衣人似乎打了个寒噤,又轻叹一声:

    “你的内心还是这样,不愿阳光照进去,使里面稍稍干爽、通透一些。即便今晚我让你骑白马,穿白衣,你仍不肯将那所黑屋子的门和窗,打开一丝缝隙——下次我们还是赶紧换回来,不然这一身漂亮白衣,快被你染上阴郁鬼气了,洗都洗不掉。”

    “你后悔了?”白衣人从恍惚中完全清醒过来,冷笑。

    黑衣人:“后悔已极。”

    白衣人:“让你更后悔的,还在后面。”

    黑衣人:“你想怎样?”

    “今晚过后,这身白衣会饱蘸人血,像染池里泡过一样,怎么都洗不掉。”白衣人侧首,想看到对方心疼的样子。

    “那便好极了!”黑衣人却在抚掌。

    “好极了?这件白衣质料上乘,做工一流,还出自名匠之手,前后大概花了不少银两,难道你不心疼?”

    “今晚要杀的人,个个死有余辜,你若能将他们之鲜血,染你之战袍,或许倒能洗去一些你内心的积垢与恶念,我期待还来不及,又怎会计较其他?”

    白衣人没有说话。

    当一个人真正被感动的时候,根本就无话可说,任何出彩的言语都是多余。

    “听,在那边。”黑衣人往某个方位一指。

    那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打斗声。

    “走吧,我们赶过去。”白衣人道。

    说是赶,但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带着胸有成竹的镇定。

    黑白二骏走尽长街,来到巷口。

    眼前这条巷子,幽深,狭窄,隐藏着莫名的恶意。

    然而在巷子的尽头,却仿佛闪动着火光,飘荡着人声。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黑衣人说。

    “为什么不一起去?”白衣人问。

    “这是个杀人的好地方,我怕你一时兴起,把我也杀了。”黑衣人微笑。

    白衣人不徐不疾,驱马进了巷子……

    这是一堆燃烧多时的篝火。

    生火材料,就地取材。

    巷口两边的人家,窗棂和门板被扒开,拆下,变成火堆里的燃料。

    当时,听到动静的主人家把脑袋伸出来望了望,又赶紧缩了回去。

    此时,坐在火堆旁的共有三个人。

    三个人的身边,摆着三把剑。

    每把剑都闪烁着锐利的锋芒,散发着浓烈的杀气,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

    “可惜,老三好可惜!”三人其中的一个,举起酒壶,咕嘟咕嘟往嘴里灌了几口。

    他二十多岁,高鼻深目,棱角峻刻,目光像吃人的野兽,穿着一件绯红色的袍子,上身却褪去一半,让半边膀子和胸膛露出来。

    裸露的部分,刺着纹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衣衫菲薄华美,神情妖冶冷傲,手足屈伸环抱,似与男主人紧紧缠绕。

    “可惜归可惜,但他一死,你和大哥将来不就少了一个分家的对手么?”旁边一人则身穿绿袍,面貌特征,与其他两人大为不同。

    “分你娘个鸡腿!”红袍者朝对方挥出一巴掌,“往后圣朝的天下,都有我横陆帮的地盘,别说三兄弟,三十兄弟也够分!大哥,你说是不是?”

    “是。”大哥只回答一个字。

    他正在吃一只鸡腿。

    他吃得很慢,很斯文,像个怕羞的小姑娘。

    但他的样貌,却跟斯文或怕羞半点没关系。

    高鼻深目,棱角峻刻——除了这两点,当他目光炯炯盯着某处的时候,也仿佛一头吃人的野兽。

    只不过红袍者是马上要跳出来,大口吃人,而他则在暗中窥伺,琢磨怎么好好吃人。

    “反正我不喜欢老三,即便他此时活着坐在这里,我也是这样说。”绿袍者面颊圆润,眼神狡黠,不像耿直之人。

    “谁他娘的喜欢那个忘本之人,来到这东南水乡,学了一身娇声娇气的坏毛病,跟一帮烟花女子整日鬼混,早把咱们老沙家的气概扔了个干净!”红袍者发泄着不满,突然握住拳头,往地上一砸:

    “可这小子到底是我亲兄弟,同父共母,血脉连根!让他莫名其妙死在外人手里,老子心底这口恶气,如何能消?此仇不报,我沙有啖何以为人?!”

    “大哥,你说对不对?”他眼角一红。

    “对。”大哥仍在吃鸡腿。

    鸡腿很大很肥美,他用一只手拿着吃,确实比较费时。

    他之所以只用一只手,是因为另一条袖管里空空荡荡。

    他是个独臂人。

    断臂这事,应该发生在很久以前,因为另外两人看他的眼神,极为平常,并无半分怜悯。

    他自己同样是习以为常。

    现在他怀念的,是自己的三弟:

    “老三从小比我们聪明,比我们有灵性,爱说爱笑,走到哪里,都讨人喜欢。我这只手臂还在的时候,经常背着他到处跑,去河沟里捉鱼,去沙地里打滚……没想到长大之后,他反而跟我最生分……唉,世事无常,不必多说,我就当他这个兄弟,是我沙有袤的这条手臂,失去之后,不可复得。但这夺臂之仇,不共戴天!”

    “大哥……”沙有啖感动哽咽,转头向绿袍者喝叫:“莫少轮,你倒是给老子放个屁啊!”

    “二哥,你我异姓兄弟,不是一两天!”莫少轮突然撕开衣襟,亮出胸膛上一条三寸长的伤疤:

    “当年是我们三个拼了性命,把淳于拓这强人乱刀分尸,给大哥报了断臂之仇。今晚还是一样,什么三鬼四鬼,跟塞外飞贼淳于拓比起来,算个屁!二哥你要我放屁,那就等杀鬼之后,我马上把他们当成个屁,放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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