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5章 初次对垒

    酒楼隔间。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再过两个时辰,那老嬷嬷会用火油点了药圃。而我只需要保持清醒,阻止火势蔓延即可。

    蔚南薰讲述完,补充,所以,实在没什么地方需要仇爷出手。

    不,该是没有你我出手的地方才对。仇天桀轻笑一声,有幽冷的气息自周身铺散开,杀人纵火是重罪,我们怎么能跟公衙差役抢功劳呢?

    四更天,无月,安阳城郊。

    墨染的穹窿下,黑色的人影鬼魅般翻过围墙,疾行于畦堰之间。有夜色庇护、草木遮盖,无声逼近熟睡者的居所。

    一点赤红微光,几缕青烟。紧接着,灼亮的火焰突兀窜起,火舌舔上草垛,翻上屋脊,熊熊烈焰冲天而起,转瞬连成一片。

    却没有人注意到,最先起火的木屋,火势不知合适熄灭。而那扇应当紧闭的门,竟在缓缓打开。

    翌日,鸡鸣。

    夜火焚尽蔚家私田的消息,已悄然传遍了整个城南。

    蔚家老夫人震怒,急命人将驻守药圃的蔚南薰抓回来。

    端心阁庭院。

    季氏喜出望外:嫣儿,太好了,娘一早上醒来就听见这个好消息,李嬷嬷把事办成了,药圃烧了个一干二净!

    蔚如嫣满意的轻笑,回头嘉奖李嬷嬷。眼下蔚南薰已是罪人,我们就说她无缘无故打了李嬷嬷,所有人都会相信。

    那老太太必然赶她走!季氏的嘴角要咧到天上去。

    蔚如嫣颔首,终于除我一颗心头刺。

    只是,李嬷嬷她人呢?不是说药圃四更烧的么?怎么还没回来?

    蔚如嫣满心得手的喜悦,那儿会在意这些细节?不在意的摆摆手,我给她的止痛药,顶多撑到五更,估计在城郊回不来。等赶走了蔚南薰,咱们再去接她。

    蔚家宗堂。

    蔚南薰过去的时候,里面气氛整肃如同衙门升堂。不光她父亲这边,连她大伯一家,以及旁系的十来口人都了。

    她血缘上的奶奶,蔚家主母端坐主位,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厌弃和怒火,手杖猛戳地面:混账东西,还不快跪下!

    两边的蔚家族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说她就会给蔚家惹祸。季氏靠在椅背上,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蔚南薰愣了下神,她记得自己前世好像是跪了。

    孙女愚钝,不知老夫人是叫我为何而跪?

    你少跟我们装傻充愣!开口的是她大伯母张氏,勃然大怒,你烧了整个药圃,觉得自己干得漂亮是么!

    蔚南薰将目光转到张氏身上,平和的开口,伯母说是我烧的,可有证据?

    张氏语塞一瞬,但立刻色厉声愠起来:证据?药圃那儿只住你一个人,不是你,那是草木自己活过来把自己烧了是么!

    蔚南薰正要反驳,旁边的季氏却站起来,面色冷凝。

    季氏穿一身绛紫色的长裙,三十多岁生过孩子,身段儿仍窈窕有致,精致的配饰给了她一种端庄高贵的感觉。

    冷睨着蔚南薰,你说不是你,那你倒给我们说说,李嬷嬷那一身伤是那儿来的。

    众多族人来之前,只听说老夫人要为夜火给大家一个交代,头回听见还有别的曲折故事,顿时打起精神竖起耳朵,等着季氏的后文。

    蔚南薰抿了下唇,前世她没打过李嬷嬷,也就没经历过被季氏把两件事放在一起发难。

    季氏道:昨日李嬷嬷被人抬回来,身后全是棍棒伤。她说,是看你把被褥堆放在了炉火旁边,好意提醒,你却忽然暴怒,叫人打了她二十棍。

    族人们个个瞪大眼睛,季氏特意停顿了一下,给众人消化的时间。

    南薰啊,原本母亲信你,没理会那老奴的说辞。可母亲怎么也没料到,这一早上醒来,就听见了药圃烧毁的消息。

    季氏咬字用力,满脸痛心失望。

    族人们哗然议论起来。

    那嬷嬷岁数不小了,她怎么对一个老人下得去手啊!

    人家好心好意,她怎么生出这么大怨气的?人格是多扭曲?

    不小心烧了药圃还有情可原,但她这样真是罪无可恕!

    听着下面对蔚南薰的声讨,季氏看向蔚南薰,嘴角勾勒一抹冷笑。

    如嫣的计划就是好,现在李嬷嬷的伤非但不会给她们丢人,反而成了除掉蔚南薰的利刃。

    所有人都会相信她这个蔚家夫人的说辞,而这来路不明的野种,只会越描越黑。

    老太太震惊,如意,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季氏似乎压抑情绪一般,深深吸了口气,方道,李嬷嬷就在妾身哪儿躺着。医师说伤得太重,怕是要落下病根。

    老太太怒不可遏,手里蛇杖猛敲地板,孽障,你这是要造反么?

    蔚南薰微垂着头,没有回答老夫人,也没有为自己辩驳。目光有点漫不经心的,盯着日光照耀下,凳子腿儿的阴影。

    季氏暗自耻笑一声,心道果不其然是奴婢生的,有蔚家的血统也没用,遇见事儿了,还不畏畏缩缩跟只鹌鹑似的?如嫣设这么复杂的局,实在小题大做了。

    室内静静地,半天没等到蔚南薰的回答,季氏先叹了口气,开口:母亲,南薰这丫头,自由流落在外,儿媳一直不忍管教她,如今她犯下大错,也是儿媳溺爱的不是。

    ?蔚南薰抬起头来,一脸的一言难尽。

    是她对溺爱这个词汇有误解,还是她这么多年,对季氏的脸皮厚度有误解?

    她这儿还一个字儿没说呢,季氏就替她把罪认了,还标榜自己这一年里溺爱她。

    溺爱就是把她丢到药圃,做了一整年的监工?

    蔚家族人们却纷纷被季氏的言行带着走,议论着蔚南薰品格败坏,季氏太心善了,不该如此纵容。

    蔚南薰却没什么反应,又低下头去,还盯着椅子腿儿的影子。

    这个角度,快到辰时二刻了

    季氏又道,往后,儿媳定将竭力教导她做人。至于今日之事,还希望老夫人能严加处置,儿媳绝不置喙!

    最后一句话是咬牙说出来的,仿佛惩罚蔚南薰,是在割她肉一般心疼。

    导致一屋子族人纷纷动容,称赞季氏能对庶女视若己出,望其成才,是贤惠母亲的典范。

    老夫人一阵思忖,拍板决定:那便请家法来。

    一众族人皆无异议。季氏大喜过望,转过身来幸灾乐祸的看着蔚南薰。

    真期待这小贱种能挣扎出什么花儿来。

    若这贱种反抗,那就将其赶出蔚家。若这贱种选择受了这顿家法,她也早安排好行刑的家丁,打这贱种一个残废。

    心里幻想着,季氏狞笑着朝蔚南薰看过去。

    却不料,蔚南薰忽然抬起头,朱唇轻启,无声的四个字:时间到了。

    下一刻,家丁跌跌撞撞夺门而入。

    老夫人,老夫人——家丁扑通跪在地上刹住车,急道,监察司的人来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