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寓明阁,蔚如嫣立刻问蔚南薰,你是在离间她们?
蔚南薰心中感叹,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果然还是蔚如嫣。
是。她们说话太过分,我实在忍不了。蔚南薰实话实说,完后一脸担忧:是影响到你了吗?
蔚如嫣轻嗤一声,那俩人算什么东西?能影响到我?
跟蔚南薰在一起的时候,蔚如嫣表现得很平静,可一回到自己住处,就直接扫了桌案上的笔架。
失策!她今天是彻底失策了!
蔚南薰这个蠢货,不是窝囊到被扇一巴掌都不敢喊痛的么?怎么今天就想起反击了?
她一直知道,蔚南薰是心思缜密,手段果决的人。所谓愚蠢懦弱,是只在蔚家人面前才会体现的。可现在蔚南薰变了态度,那效果,就会如同今天那样
大房两人,被离间而不自知,甚至蔚婉婷还对蔚南薰感恩戴德。
她躲在门外,是想观赏大房两人给蔚南薰一个下马威,想看着蔚南薰如何丢人现眼,在蔚家更抬不起头来。
可谁知道,她只看到了蔚南薰在字里行间埋下陷阱,引诱大房那两个蠢货往里跳!
最后眼看着事情要闹得收不了场,她不得不亲自下场制止。
怎么了这是?季氏走进来,惊讶不已。
蔚如嫣看母亲一眼,强压下心头躁怒,淡淡道,没事。蹲下身,将地上打翻的笔架捡起来。
季氏一脸不信。蔚如嫣回身将笔架放回桌上,沉默了半晌,是蔚南薰。她一天待在蔚家不走,我就一天无法安心。
几日前,蔚南薰答应她,会离开蔚家。可几天下来,蔚南薰住的舒舒服服,甚至还摆了大房姐妹一道儿。这哪儿是要走的意思?真分明是在为日后安稳久住铺路呢!
季氏转了转眼睛,忽然面露喜色,上前揽住女儿肩头,娘有个好主意!
什么。
你大伯不是佑安书院的博士提学吗,手上捏着两个生员名额呢。季氏嘴角渐渐上扬,咱要过来,把那贱种送过去。
蔚如嫣一片沉郁的眸子亮起来,到那时
季氏笑着接口,到那时,凭她这一身贩夫走卒的江湖恶臭,随便得罪几个人,看谁保她。
下午,蔚南薰的住处。
蔚南柯放课之后,照例在季氏处吃过午饭,完后抱着书本跑来蔚南薰这边。
蔚南薰归置屋子。蔚南柯就在旁边的桌子上铺开纸墨,背书练字。姐弟二人虽无交流,气氛却极其温馨。
蔚南柯把书扣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然后开始摇头晃脑,务善策者无恶事无远虑者有近忧,同志相得,同仁…相忧。同恶相党!同爱相求,同,同
同美相妒,同智相谋,同贵相害,同利相忌,同声相应擦柜子的蔚南薰实在听不下去,然而对上蔚南柯震惊的眼神,摸了摸鼻子,还是将后面的文章咽回肚子里。
姐!蔚南柯见鬼一般的惊叫,你不是没念过书吗?
可是蔚南薰小声,你已经念了二十三遍了呀。
蔚南柯,卒。
蔚南薰丢下抹布,坐到蔚南柯对面,梦梦啊,这书是必须要念吗?不念可以吗?
蔚南柯把脸从桌面上抬起来,你是说,叫母亲拍死我吗?
你当我没说。
蔚南柯拿起书又要接着背,被蔚南薰一把抽走,换了杯花茶塞进他手里,你歇会儿吧。不就这么两页?你已经有个囫囵大概了,休息一会儿再读两遍,准能背下来。
蔚南薰从不认为死记硬背这些仁义道德有什么用,至少从未来看,蔚南柯背的这些,他到死都没用上。
花茶是蔚南薰自己采摘晾晒的,香味儿极是诱人。素来不做完功课不休息的少年,在闻了茶香之后,只犹豫了几秒,便选择妥协。
姐,我真羡慕你不用去书院。蔚南柯趴在桌子上,看着身旁的姐姐。
其实,如果是佑安的话,我还挺想去的。
因为那里有五位皇子,一位未来的正一品,一位二品,八位三品,和十九位四品
讲师之中,也不乏背景深厚的角色。而且那里的生员,免乡试直接入会试。
要是她能有个机会,去佑安书院念书。她复仇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蔚南柯猛地坐起来,姐你疯了?那地方是要憋死人的!听那些老头逼逼叨花你一上午,回来背这些屁用没有的东西花你一下午。这一天十二个时辰,完全成了这些之乎者也的奴隶。
梦梦,原来你想得这么通透!蔚南薰感叹,完后支着下巴感慨,那你就不反抗一下?别念书了呗。
这怎么反抗。少年发出一声稚嫩的叹息,泄气的趴回桌上,父亲母亲就我一个儿子,还指望我科举做官光宗耀祖呢。
看见弟弟脸上,与年龄极其不符疲惫,蔚南薰心头一阵揪痛。
前世这时候,她正为夜玄朗的兵权奔波,哪里会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斩断所有的快乐和梦想,苦苦煎熬着,将自己变成别人想要的模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横刀立马,纵横疆场?蔚南薰试着提议,那样同样能光耀门楣啊。
读书人都看不上武将。蔚南柯仍趴在桌上,把脸扭过来看她,而且现在这么太平,那里用的上武将啊?
蔚南薰知道,现在的太平持续不了几年,战争就要开始了,武将会成为最稀缺的资源。倒是文臣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是你比对方优秀你就能上来的,要等到对方致仕、犯大错,或是一个党派的消亡。
不过这些,她没法对蔚南柯说。
蔚南薰有过激进的想法,直接把南柯从蔚家偷走,但想想也就作罢。毕竟她只是个姐姐,南柯心中最重的是父母、祖母,以及另外一个姐姐。
再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把季氏和蔚如嫣的真面目,揭露给梦梦。只要他省悟了,她就可以带她离开,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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