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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雾弥漫,火炮便是摆设,二船停在河道中央便如靶子一般。

    敌人很聪明,发现二船入河之后,充分利用天时地利,预设伏击之地,之后便是三轮箭矢发力,利用浓雾遮掩杀伤船员,制造恐慌。

    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人类并不惧怕厮杀,但恐惧未知,敌人充分利用这一点制造恐慌,使其精神意志奔溃,之后便是鼓噪而上,一举夺船。

    计划很完美,可是现实很骨感。

    虎豹营训练有素,临危不乱,倏然之间有所损伤,便各自躲避,想象之中的慌乱惊恐并未发生,更是被明生的假哭嚎搞的哭笑不得,跟着做戏,无形中将恐惧之感驱散。

    明生的应对也算别出心裁,既然已经陷入被动,便要想办法将敌人给钓出来,化被动为主动,这个时候冲出去就是找死,假作伤亡甚众,哀嚎跳水是明生想到的唯一办法,只是手下们演戏是否逼真,只有天知道。

    万幸,这群憨憨们也跟着明生学坏,挨金似金,挨玉似玉,挨着狗~粪,不要希望有灵芝,一个个演的比明生还生动。

    耳听得喊杀之声渐近,白雾中船影,人影晃动,恍若鬼魅一般,好在看模样,以舢板居多,未见大船身影。

    不时有箭矢从旁飞过,明生紧握手弩,见身影渐渐放大,估摸着五六丈左右距离之时,大喝一声“火铳,放!”

    倏忽间,枪声如爆豆般响起,也没法瞄准,只对着雾中黑影扣动扳机便是,好在枪响之后便有惨叫之声,虽是不多,但估计起码有三五人中枪。

    “放箭!”

    明生高呼,毫不犹豫的将手中弩箭击发,也不看战果,蹲下身形,急忙重新安装弩箭,这次的战果比火铳要好,惨叫落水之声明显多了很多。

    此时人影渐渐清晰,却是明人,倭人都有,兵器混杂,舢板快船也看不清有多少,似乎河面上到处都是。

    双方相距不足三丈,已是眼鼻可见,只是表情却是反转,原本狞笑着冲锋的海盗满脸惊愕,说好的伤亡惨重,笃定的士气低下呢,怎的看对方早有准备,反倒我等成了待宰的羔羊?

    可惜此处是战场,瞬间的迟疑便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虎豹营将士嘲讽般的冷笑之下,火铳,弩箭不要钱一般的砸出,本就是居高临下,又近在咫尺,杀伤可想而知。

    可这群海盗悍不畏死,同伴栽入水中恍若未见,舢板快船前排的刀手以皮盾阻挡弓弩,身后弓手不停射出弓箭还击,最靠后的十余舢板中有火绳闪现,显然这伙海盗也有火铳手。

    可以说双方半斤对八两,势均力敌,明生优势最大的火炮因为大雾成了摆设,好在应对及时,此时凭栏据守,居高临下,这些人想上船缠斗却也不容易。

    几轮弩铳之下,海盗伤亡惨重,目测有近百死伤,可双方距离也拉近到只有丈余。

    数十飞爪挠钩从海盗舢板快船中飞出,勾住船沿,用力拉拽之下,便一头撞在扬武,扬鹰水线之上,有海盗口咬钢刀,顺着绳索向上攀爬。

    面色狰狞,眼神嗜血,这帮子海盗当真够狠,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不顾死伤向二船发出决死冲击,更有甚者直接脱下外衣,坦露胸膛,嗷嗷嚎叫,虽没有什么攻击阵型,但是却凶猛异常。

    “渔网!准备”明生鬼叫道“放!”

    这鬼主意只有明生能想出来,本是用来捕鱼的,渔网长宽各三丈,两角用麻绳固定在船沿之上,麻绳长十丈余,可用绞盘伸缩,渔网的另外两角则是各拴着五斤重铁弹,各有绳索连接船上的绞盘。

    都是小型绞盘,可随时移动,平时都是布置在船尾回廊,航行时顺便捕捞海鱼,此时却是用在了战场之上。

    砰~砰~两声落水之声,铁球被抛出三丈开外,铺开的大网直接兜住三艘舢板,数十名海盗立时乱作一团,更有三五人被直接挤入水中。

    趁你病,要你命,箭矢铅弹入雨点般砸向三船,一瞬间的混乱,很多人盾牌尚未举起,便纷纷做了箭下亡魂,死伤数十。

    “接战!”

    明生举刀嘶吼,对着一刚刚爬上甲板的倭寇就是一刀,尽管令敌寇死伤惨重,仍旧被敌突入甲板,此时在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可耍,就是一个字“干”。

    姜丑,冯群二人带领数十跳荡手同海盗斗杀成一团,鬼头刀上下翻飞,所向披靡,无有一合之敌,火铳手扔掉火铳,持手弩在后不时偷袭,这是虎豹营惯用的战术,无往不利。

    缠斗不到半刻钟,便将海盗重新赶下甲板,两个蛮牛如疯魔一般,将尸体高高举起,砸向下面的舢板快船,发了一声吼,跟着尸体一跃而下,鬼头刀如车轮般横扫。

    其他跳荡自然不干示弱,蹭~蹭~噌~俱都跃下舢板,如饿虎下山,疯狂砍杀。

    崩溃由此开始,俗话说楞的怕不要命的,海盗攻势受挫,伤亡惨重,士气急转直下,如今被虎豹营乘势反杀,再也抵挡不住,纷纷调转船头亡命逃奔,来不及掉头的,便直接跳水,都是海贼,谁还不能游个一里二里的,总比傻站在船上挨刀要强。

    滴~滴~答~答~喇叭声响起。

    正是明生下令传令兵吹起冲锋号角,真当某是青楼的~娼~妓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日不将你等打出翔来,某就不叫赵明生。

    冲锋号响起,便是不胜不归,虎豹营将士嗷嗷怪叫着扔下舢板,兜着海盗屁股追杀,此时便是屠戮,弩箭如飞蝗,不停有逃跑的海盗惨叫着坠入河中。

    倏忽间,河岸在望,隔着浓雾也看不清岸边有多少人,只是有黑影不停晃动。

    “吹!给某死命的吹!”明生转头喝令传令兵。

    滴~滴~答~答~喇叭声响彻整个战场。

    “老大,点子扎手!”

    一手臂受伤的海盗屁滚尿流的爬上河岸,哭嚎着向头领禀告。

    此时岸上有三十余人站定,为首一人年约二十四五,中等身材,皮肤古铜,颧骨突出,鹰钩鼻,眼窝深陷,眼眸中满是狠厉。

    “败了?”这头人抓住受伤海盗前襟,尖声问道。

    “败了,踢到了铁板,咱快逃吧,老大,这伙人追过来了。”受伤海盗急切说道。

    其实还问个屁,自己的手下早已狼奔豕突般上岸,四散奔逃,敌众已经近在眼前,一脚踢开受伤海盗,这头人眼神赤红,举刀便要上前厮杀。

    奋斗几十年,好不容易积攒六百余弟兄,都是好勇斗狠之士,又是偷袭,怎的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败了?一时羞恼之下,便要上前拼命。

    他傻,可他的亲卫可是不傻,眼前影影绰绰,追杀的敌人不下数百,就凭他们这三十几号人怎么抵挡?给人家送菜么。

    几个亲卫架住头人转身便走,再顾不得旁人。

    待明生上岸之后,战斗已基本收尾,冯群,姜丑二人还兀自在四周搜寻敌寇。

    “停止追击,打扫战场,带几个活口过来。”明生对着身旁护卫的李天奇,郭世荣说道。

    二人应声而去。

    明生此时才来得及向四周观瞧,远处依稀有巍峨高山拦路,脚下是一处平地,沙石混杂,右手边是一望无际的红树林,左手边地势平坦,也看不太远,雾气太浓厚,估计是一小型平原。

    俄尔,三个双手背缚的海盗带至明生面前,二明人一倭寇,三人牛掰的很,都跨步站立,下巴高抬,眼眸望天,一副生死由命,爱咋咋地的模样。

    “拉出去砍了,再换几个过来!”明生最见不得这种傻鸟,都特么当俘虏了,一点觉悟都没有,你豪横个甚!

    噗通一声,一汉子瞬间双膝着地,磕头如捣蒜,哀嚎道“好汉爷爷饶命,好汉爷爷饶命!”

    这才对嘛,明生满意的点点头,点指那名倭寇,李天奇兜头便是一刀,鲜血从脖颈喷出,倭寇人头滚落。

    另外一名海盗心神崩溃,直接跪倒于地,两股颤颤,裤裆湿了一片,这特么的是吓尿了。

    这画风不对啊,不是应该或威胁,或利诱来问话么,怎的什么也不问便直接砍杀,这群是疯子不成?刚才还活奔乱跳的大活人,瞬间脑袋搬家,哪个不怕。

    “头领是谁?因何偷袭我等?”明生俯身阴仄仄的问道。

    一汉子抬头看了明生一眼,低头颤声道“俺们头人是陈衷纪,至于为什么偷袭么,就是看上你们的夹板船了。”

    “可是在河口便发现了我等,才再此埋伏的?”明生追问。

    “呃,数日前俺们的探子一直都暗地里跟着,本来打算等你们靠岸之后再动手的,不想你们却是一头撞了进来,俺们头人才决定趁着大雾动手。”那汉子唯唯诺诺道。

    明生沉吟片刻,问道“你等有多少人,船在何处,可是长居于此,或是路过?”

    那裤裆打湿一片的汉子急忙道“好汉爷爷,好汉爷爷,俺们有将近七百人,六艘海船,并不是常驻于此,但在此处有个据点,平时往来南洋,在这里落脚歇息。”

    “哦,那船只,寨子在何处?”明生笑咪咪问道。

    “甘,甘答社,前行不到七里便是,船也都在那呢。”

    “嗯嗯~”

    明生拍拍二人肩膀道“你二人表现不错,随船带路,若是所言属实,饶你等性命便是。”

    稍稍打扫战场,众将士回船,直奔淡水河上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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