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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死了总得得到

    别人有多坚强她不知道,可她真的没有那么坚强。

    世界上人那么多,有的人无论碰到多少困难,多少痛心疾首的事,转身就能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爬起来。

    她也有努力,她不是没有努力过的。

    只是她无论怎么改变都改变不了自己的心智。

    席旭尧回答不上来,宋念欢也知道他回答不上来。

    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的丑陋不堪。

    她曾几何时,她就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母亲一旦去世,她便随她一起去。

    所以她签署了死后器官捐赠协议。

    别人签这个,是想要死后做一点好事,让自己以另外一种方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给家人,给朋友带去憧憬和念想。

    而她是清楚自己此生都无法善终。

    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做好了随时去死的准备,甚至在期待着,尽快去死。

    席旭尧可能以为,这个世界上谁都扛受住失去父母的痛苦。

    或许吧,或许大部分人都能抗住。

    可她一直都心知肚明她扛不住。

    席旭尧沉默了,他没有说话。

    他以为,宋念欢是在隐晦的否认他们是一家人。

    这个世界上不是有了血缘关系,就是一家人,有感情,才是一家人。

    “你出去吧,我累了。”宋念欢吱声了。

    她现在只想睡觉,她什么都不想做。

    席旭尧确认窗户关好了,也没有危险物品留下后,才放心的离开。

    宴忱见他出来,一直紧崩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一点:“怎么样?”

    席旭尧说不上来,很差,差到无法理喻。

    作为医生,病人的精神状态从肉眼里他就能看出来。

    席旭尧过来时宴忱还以为有希望,起码能让宋念欢重拾生活的信心。

    可是从席旭尧的脸上他看得出来,情况不是很妙。

    “明天就是姑母的葬礼了,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说?”

    宋念欢不可能不出席,可是这无疑于是在她的胸口再扎上一刀。

    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烧成灰烬,被埋进冰冷阴暗的泥土中不见天日。

    “宴忱。”

    病房里宋念欢的声音传了出来。

    宴忱来不及回答席旭尧的问题,忙推门而入,手忙脚乱的两只手又是拿水果,又是断水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饿了还是渴了?”

    从席蹊去世到现在,她都没有吃饭,水还是他在她睡着时一点点喂进去的。

    宋念欢摇了摇头,道:“海葬。”

    “什么?”

    “给我母亲海葬。”宋念欢重复了一遍。

    短暂的人生里,她有一半都在医院,现在死了还将她放在那巴掌点大的骨灰盒里,想想都心酸。

    而且妈妈喜欢大海,很喜欢。

    她的梦想就是在海边永远一所大房子,然后和她一起过着平淡的日子。

    这也是她的梦想,她们还说要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

    现在无法实现了,就让她,伴随着大海,让她的灵魂化成一条鱼遨游在大海里吧。

    人活着时没有得到东西,死了,总得得到。

    这是她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说完,宋念欢闭上眼睛,接着睡了。

    宴忱把宋念欢的要求和席旭尧说了。

    席旭尧着手去准备。

    这天,天很沉,沉得似要掉下来了一般。

    宋念欢坐在轮椅上,游轮在海面上随着波涛汹涌的海浪上下起伏。

    晃悠的让宋念欢有些难受。

    她脑袋无力的靠在席易初的怀里,身上裹着的是宴忱的外套。

    海风很大,将她的头发吹的凌乱不堪,时不时遮挡住她的视线。

    看着眼前那小小的骨灰盒。

    她的母亲就在里面了。

    平常那个身高近一米七的妈妈,现在就只剩下了一把黄土。

    邮轮上的气氛阴森森的,天空也下起了毛毛细雨。

    席易初抱着宋念欢,用衣服遮挡住她的脑袋。

    身后,闵泽刚拿出伞准备打开,就被宴忱一把夺了过去。

    黑色的伞在席易初和宋念欢脑袋上打开,像一朵黑色的花一般。

    他上前一步,在宋念欢身旁并排站立,遮挡住夹杂着凉飕飕的海风。

    时间到了。

    大家排列有序的将手里的白色白菊放在灵堂上。

    刚放下,白菊就随着海风吹走了,吹进了海里落在海面上四处飘荡。

    整个过程,宋念欢都没有再哭。

    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即便心里疼的像有人在剖开她的心脏,可她还是哭不出来了。

    因为席蹊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前来送行的人,少的实在可怜,所以很快就到宋念欢了。

    她手里拿着白玫瑰,宴忱推动轮椅,将她送上前。

    宋念欢伸手抚摸着盒子上母亲的遗照,回忆着她意外摆弄相机,替她拍下的这张照片。

    她当时可喜欢了,还说,等她以后死了就用这个做遗照。

    当时六岁的她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直到看到邻居家的大哥哥父亲去世时,他们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后,她知道了。

    她哭着跑回了家,说不让她死。

    可是人哪里有不死的啊。

    而现在这张照片,也确确实实成了她的遗照了。

    宋念欢抱起骨灰盒,对着照片深深的亲吻了一下,依依不舍的,将它放回到原地。

    反手将手里的白玫瑰抛了出去。

    白玫瑰飞向空中,冲击下花瓣迅速剥落,在空中飞舞了许久,花瓣才凌乱的落在海面上。

    宋念欢看着海面良久,缓缓开口:“开始吧。”

    宴忱冲席旭尧使了个眼色。

    席旭尧拿起骨灰盒,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海里。

    一切都很平静,游轮驶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其他人渐渐的散去,甲板上就只剩下宋念欢和宴忱两个人。

    宴忱撑着雨伞的手已经被冻的泛白。

    这一夜游轮没有靠岸,所有人在游轮上过夜。

    宴忱将宋念欢送回到房间,看着她睡着后才安心离开。

    随后连忙走出房间。

    等待已久的闵泽拿着电脑走了上前:“爷,查到了,那天进出医院的人只有这个人十分可疑。”

    宴忱接过电脑,医院门口的监控拍下来的,不算是模糊,但是对方戴着口罩。

    她从医院出来后,好像是看到了这监控,忽然停下来走到监控下,并且十分挑衅的抬头看了监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