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407章 漫步授课

    白首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自己跟在王守仁身边已久,这是王守仁第一次赶他走:“师父,你……?”

    王守仁脸上慢慢的失望:“你嘴上说着高风亮节的话,不为名利,其实你我都知道,你跟随我也不过是求个名。”

    “这些我本不必在意,今天你的表现却令我大失所望。”

    白首一脸费解,被先生驱逐,在读书人眼中是很恶劣的:“先生,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我,这半年来,我鞍前马后……。”

    “你错在不能一始而钟,你从郴州城骑马来此,为师出头本就不错。”

    “错的是你耍小聪明,你想以怎样恶劣的手段往千军身上泼脏水?这是你的第一错;既然站出来维护老夫,就应该绝不低头,吃鸟屎就让你坚持不住了?不能一始而终,此乃第二错。”

    “因为老夫对千军看重,你想借着老夫和千军的势树立自己的名声,此乃第三错。”

    白首想不到王守仁竟然赶他走,这段时间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王先生从来没对自己说过半句狠话。

    不仅没有说过半句狠话,而且把心学传授给自己,现在王先生竟然要赶自己走:“凭什么?连先生你也要赶我走,先生,何千军哪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

    王守仁对着何千军莞尔笑道:“千军可以继续了,方圆二里的鸟屎全部喂他。”

    王守仁也对此人完全失去了希望,先前只是觉得他来自己身边虽是为了名利,但到底是真心觉得自己心学比得过程朱。

    现在,他对此人失望透顶……。

    白首艰难的站起来,短短的一会功夫恍如隔世:“我有什么比不上他的!王守仁,你被贬贵州龙场教授,我可曾离开你半步?而这个人,你也说了,只见过一面。”

    “凭什么你对他有礼相待,对待我确是云泥之别,凭什么?”

    王守仁不说话了,有的时候鸡同鸭讲,说不明白的。

    白首也不动弹,站在原地,瞪着王守仁,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石大力和李曼曼已经带人去铲鸟屎,没一会就已经铲到一小麻袋,白首看向那个麻袋低端,沉甸甸的已经有个形状,可见里面采集到多少鸟屎。

    白首顿时心慌:“姓何的,姓王的,你们两个给老子等着。”

    然后。

    白首扔下一句狠话后,一溜烟跑了。

    王守仁望着白首逃离的身影,再次叹气:“若是他真敢坚持到最后,我还会让他留在我的身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他不退,站在原地坚守,一切还会跟之前一样。”

    何千军以前觉得在京城,自己跟个白痴一样,对待神仙打架只能干瞪眼。现在跟在王守仁身边,何千军觉得自己的脑子更加不够用了。

    “先生对此人很失望?”

    王守仁淡淡笑了:“从未希望,何来失望?此人与我相见第一天,我就知道此人为名利而来。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情谊深。”

    “如今老夫的心学虽比不上程朱理学,也是一桩实实在在的新学问。成为老夫的随从或是记名弟子,说不好以后也是一件留名青史的善事。”

    何千军不懂读书人之间的弯弯道道,名声这玩意从他来到大明朝的第一天起就与他无关:“先生既然知道,还留他在身边。”

    王守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与何千军边走边说:“人性虽然存一,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千军这样拥有一颗赤子之心。世间百态,什么样的人都有。”

    “善人做善事,远比不上恶人做善事。”

    何千军试探着说了一句:“小善者与善人同事,大善者与恶人共事?”

    听到这句话,王守仁笑了:“张彩与你说的?”

    “先生知道?”何千军更觉得王守仁是神了,这都能猜出来,流啤的很。

    王守仁对于张彩还是高看很多的:“此人无论是学问还是谋略都是极高。”

    何千军有句话到了嘴边,正犹豫着要不要问。

    王守仁说话了:“千军想问,张彩是好人还是坏人?”

    何千军重重的点头,真的神了。何千军第一次感觉到,王守仁会读心术。

    两人步行着往郴州城走,何千军始终慢王守仁半步。

    王守仁走在前头,向来珍稀一字一句的他今晚已经说了好多话,不过对于何千军,他觉得还有好多话没说出来。

    “如果按好坏来说,刘谨和‘刘谨一行人’是要分开的。刘谨惩治贪官污吏确实有贡献,就算最后置刘谨于死地的整改囤地,也是一件好事。”

    “而张彩此人也是如此,在刘谨许多得意忘形的时候,提醒他,并为刘谨献了不少对社稷有用的良策。”

    何千军心情有些沉重,忍不住问道:“先生以为刘谨是好人?”

    王守仁笑了笑,继续往下说:“一家老农户,家有一头牛,一片田,一处老宅。老农户将牛和老宅给了大儿子,将田地给了小儿子。小儿子觉得不公平,哥哥有宅子和牛,而自己只有田。”

    “小儿子与老农户争辩,想去要牛,结果老农户不许,双方吵的面红耳赤,小儿子推了农户一把,老农户脑袋磕在地上尖锐石头上,一命呜呼。千军以为小儿子如何?”

    何千军听到这个小故事,当即破口大骂道:“小儿子罪大恶极,不尊生父,得了田地还想要更多的东西。”

    “呵呵。”王守仁轻笑两三声:“若那小儿子家中孩童三五个,家中娘子病重,全家的重担在他一人身上,而他的大哥游手好闲,嗜赌如命,偏偏老农户宠爱他大哥当如何?”

    “……。”何千军的心情又反转,同情起小儿子起来:“那农户是做的过分了些,应该体谅小儿子的困苦,而且太过宠溺大儿子。”

    王守仁话锋又转:“可老农户家中贫寒,大儿子好早就出来赚钱养家,没有上过一天私塾,因为不识字也没什么手艺,所以没有娶妻,后来日渐消志,开始嗜赌。”

    “而小儿子出生起,家中富裕,遂送他上了几天私塾,娶了个秀外慧中的女子。老农户觉得心中亏欠,又当如何?”

    “这……?”何千军也呵呵了,这一次他真是说不出个好坏了。

    何千军发现王守仁扭头看他,停了下来,尴尬道:“还望先生教我。”

    王守仁笑如暖阳:“千军了解了这一家各种腌攒事,也了解到各种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仍不知谁善谁恶。那刘谨与张彩之流的善恶又怎么能分辨出来?”

    “老夫与二人也不过几面之缘,更无可能知其善恶。”

    何千军目瞪口呆,陷入一个死胡同:“那世间之事岂不是都是一个糊涂账?”

    “哈哈。”王守仁坦然大笑:“做人看事不能如此看,要以正义与邪恶的目光去看。”

    何千军更加凌乱了,细究起来,这么简单的问题他竟然也不明白了:“何为正义?何为邪恶?”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