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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纪燃音应了一句,很快就上去帮忙了。

    春寒料峭,纪燃音穿着一件白色薄款羽绒服,黑色打底裤,还有同色的雪地靴,一头柔顺的秀发沐浴在月光下,显示出她这个年纪的女孩独有的纯洁和美丽。

    看着她纯真无邪的脸庞,墨净白有片刻的失神。

    然而片刻之后,他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涌出了莫名的阴骘。

    “听说,你在问顾孜溪?”

    “你说什么?”突如其来的一问将纪燃音吓了一跳,这一不小心就被炭火烧着了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墨净白连忙将她的手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你确定是弹钢琴的吗,这么重要的手,还不仔细保护着。”

    他的声音里虽然有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心,纪燃音一时愣住,抿唇。她下意识把手抽了回来,

    “不……我没有查她。”

    “是吗?”墨净白笑了笑,“最近上流社会的圈子都在讨论一个叫‘顾孜溪’的名字,这个名字可没有多少人知道。”

    纪燃音不由得有些心虚,那日韩菲菲确实把这三个字发到了她的“土豪群”,可是当晚韩菲菲就给她通过消息,说望城没有人听说过顾孜溪。

    纪燃音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在浮音别墅呆得太久,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她也不知道。

    “我那次只是随便问问。”纪燃音心不在焉地摆弄着烤具。

    “其实你现在已经是顾浔阳的妻子,做什么都是合理的,不过纪燃音,”墨净白清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说道,“顾孜溪的事情,望城只有我和顾浔阳两个人知道,你要问还不如来问我。”

    纪燃音心里咯噔一声,突然就下意识戒备。

    自从墨净白出现之后,她好像一次又一次去僭越顾浔阳的事了?

    若是从前,别说是找人去问顾孜溪的事,就算是无意中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纪燃音也会缄口不言的。

    顾浔阳的事,不是她能管的。

    换句话说,就是顾浔阳口中的那样——她不如以前那么乖了。

    “墨先生,这是他们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虽然嘴上这么说的,但只有纪燃音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么地在意。

    “哦,”墨净白故意忽视去她脸上流露出来的失落,就这样继续说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你不在意的话是再好不过了,你可知道就是为了这个女人,顾浔阳当年才会被判刑十年,所以,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代替她在顾浔阳心中的位置的。”

    纪燃音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只是听了这句话之后,好像星空不再美丽了,大海不再浪漫了,夜色无端变得残酷了起来。

    ………………

    又过去一个小时,纪燃音准备回家了,就在这时,她看到刚才一直放在车里的手机多出了几十个未接来电,到现在也还在震动,

    她心里有些畏惧,应该是浮音别墅的人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顾浔阳是否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

    “喂,管家,有事吗?”虽然害怕顾浔阳之后她跟墨净白出去后的暴怒,但她还是故作镇定的接起。

    “喂,纪燃音小姐,您在哪里?”

    “我在外面。”

    电话另一头的管家却已经提心吊胆了半天,他的声音很是焦急,他为“小姐,顾少现在正在回浮音的路上,您快回来吧!”

    ……

    纪燃音一下子就愣住了,

    所以,这个男人两个多月没见她,算得上是不闻不问,可就这么凑巧在今天她刚好翘出去那一晚——

    就这么回来了?

    所以现在她该怎么办?又要被抓包了?

    纪燃音看向一旁俊雅的男人,后者也瞥了她一眼,而后打开了车门,挑眉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或者你赶在他前面回去,或者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逃跑——由你定。”

    都要火烧眉毛,这个男人竟然还有心思同他开玩笑?

    让她逃跑 ?她被顾浔阳抓到就得被大卸八块了。

    可是……兰博基尼再快,那也不是火箭,再怎么飙车回去,现在肯定也迟了。

    所以现在回去,她还是要被大卸八块吧……

    似乎是跟韩菲菲这样的人混多了,又或者是有墨净白她比较有底气,甚至可能是她身上也流淌着叛逆的血液,总之纪燃音就这么沉默了两秒,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们朝北开,离开望城吧!”

    事情好像都在墨净白的预料之中。

    听到这句话,墨净白就笑了,笑得有些邪气,还带了点阴鸷,可惜这个笑容在黑暗的车内并不明显,纪燃音她是看不见的。

    ………………

    另一边。

    顾浔阳的黑色加长林肯车正开往浮音别墅,然而还没到的时候,一个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顾少,不好了,刚才在城北看到小姐坐着墨先生的车逃走了。”

    此刻顾浔阳俊美的脸庞沉在浓郁的黑夜之中,因看不到他那苍白的脸色,只是他发出的声音却冷得让人惊颤,

    “逃走?”她果然是长胆了。

    “是,目前车已经往北边开去了。”

    “追。”

    一个字落下,并无丝毫的犹豫。

    “可是顾少……”

    司机不由地回头,眼睛里露出担忧,“您的伤……”

    其实顾浔阳这次就是因为受了不轻的伤,才想回到戒备森严的浮音别墅里疗伤,当然,他也很久没看到纪燃音了。

    .

    只是没想到他养大的女孩竟然也开始忤逆他了,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逃走,她可真是……

    “我说了追,没听见?”

    “是、是……”司机本来还想劝几句,可是感觉到顾浔阳从灵魂深处逼出来的杀气,立马就闭嘴了!

    后座上,顾浔阳一手捂着伤口,那里还在不断地往外流着鲜血,另一只手,赫然已经握紧了一把冰冷的东西。

    那是一把枪。

    ………………

    另一边。

    汽车正以最快的速度往北方驰骋着,纪燃音看着手机上不断闪烁着管家的来电,还有顾浔阳各个助理的短信,牙一咬,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墨净白看着她这副坚决的样子,唇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看来他看你挺紧的,果然很宝贝着,你为什么还想要离开?”

    “那墨先生和我也只不过见了几面,又为什么屡次劝说我离开呢?”纪燃音浅笑,语气不卑不亢,就是很平淡,“我不问您为什么,也请您别问为什么,我们各取所需就好。”

    “各取所需……”墨净白有些意外,他微微挑眉,“怪不得他对你宠得厉害,果然就连说话,你都很像他。”

    ……

    兰博基尼一路飙往北边,顾浔阳的人此时追赶,自然是来不及,但他可是顾浔阳,他永远都有对付困境的办法。

    顾浔阳得知纪燃音逃跑的消息后,首先做的就是通知了望城附近一系列的官员和眼线,连夜就把几条平时必经的高速公路临时封了起来。

    墨净白看到眼前的情况时,只是微微地蹙眉,并没有过多的担忧。

    “怎么会这样?”纪燃音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跟了他这么多年,你该知道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路一被封他们就没办法继续往前,她想,恐怕不出半个小时,顾浔阳的人就能追上他们。

    墨净白随意一笑,“又不是只有高速一条路,若你下了决心想逃,我们走野路也一样能摆脱。”

    纪燃音听了后不由点了点头,顾浔阳再厉害,那也有他势力到达不了的地方,高速他能封,深山老林的路他总不行。

    想到这里,纪燃音终于看到了脱离禁锢的希望,“那就走山路吧,谢谢你,墨先生。”

    ………………

    当顾浔阳得知墨净白带着纪燃音去了郊区完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时,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就更加紧绷阴沉,阴沉得甚至让人毛骨悚然。

    他手里捏着那把枪,坚硬的枪支感觉随时都要被他捏变形了。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弧线也紧紧绷着。

    “顾少,您的伤不能再拖了。”司机战战兢兢地说。

    “我的伤我知道,你专心开车。”

    顾浔阳一边说,一边捂住了自己的伤口,鲜血从指尖每一条缝隙里流出来,染红了他骨节分明的手。

    他身体往后靠了靠,浓黑像沾了墨的眼睛深得透不出一点光,没有人能猜透他现在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纪燃音,你究竟知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你好。

    ……

    山路毕竟不同,当跑车进入崎岖不平的山林野区时,纪燃音感受到的颠簸不是一般的难受。

    但是她却抿着唇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拽紧了松紧带。

    “要不来段音乐?”自然,墨净白的这种洒脱不羁的人更是不会害怕。

    毕竟她逃得走逃不走跟他都没多大关系,和他有关的,只是那一个计划而已。而显然这个计划已经马上就要成功了。

    纪燃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专心看着前方,小脸微白。

    墨净白淡笑一声,伸手按了车前一个按钮,很快,流畅悠扬的钢琴曲在整个车内空间里弥漫开来。

    “听说你钢琴弹得很不错,希望下次有机会可以亲耳听你弹奏一曲。”

    纪燃音眸子瞬间一沉,

    “我的手恐怕不行了。”

    “现在医学很发达,只要不放弃就能治好的。”

    “但愿吧……”显然这个话题让纪燃音心情一下子到了谷底,没有梦想的人不会知道,梦想破碎是怎样一种无奈和悲哀。她从五岁开始学钢琴,钢琴对她来说就像嵌入骨血的手脚器官一样,如此割掉,怎能不痛。

    若不是因为顾浔阳,也许她享受不了这么优质的教育、弹不了这么昂贵的钢琴、不可能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就获得这样的成就。

    可是成也顾浔阳,败也顾浔阳,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有今天——她要面临着这一生都可能再弹奏不了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