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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无论什么都满足

    穆黎从睡梦中惊醒,夜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醒了?”蔺瑾谦低冷的声音突然在卧室内响起,轻轻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

    穆黎惊愕,本能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蔺瑾谦靠坐在椅背里,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是梨花溪,你还是我的妻子,我难道不能在这里?”

    穆黎语噎,坐起身来,垂眸盯着盖在腿上的被子片刻,失落而哀伤地问:“蔺瑾谦,当年的那个人真的找不到了吗?”

    蔺瑾谦侧目,清冷的目光落在穆黎低垂的脑袋上,渐渐地涌起一丝怜惜。

    穆黎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对自己认定的东西炙热如火,却又固执如冰,面对外人不屑、冷漠,极力地表现出坚强的一面,只有在面对极少数、极少数她信赖的,才会展露出柔弱的女儿态。

    在面对蔺易胜时,便是如此。

    “我说过,即便找到,你也承受不起。”

    “不找到又怎么能确定我是否承受得了?”穆黎抬眸,定定地看着他,“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你告诉我吧,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照做。”

    蔺瑾谦微微惊愕,不过世不打算告诉她而随意扯出的一个借口,她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你要我做什么?”

    蔺瑾谦垂眸,无声地握起了佛珠,开始整顿被打乱的思绪。

    穆黎静静地看着他,努力地想看清他的神色,可他低垂眼帘,遮住了所有的色彩,她看不到,读不懂。

    这是一场心理战,她知道,为了胜利,她必须迎难而上。

    当着众人的面,刻意表现的跟蔺瑾谦交情不浅,她在赌。

    站在冷风中,耐心地等待蔺瑾谦从寿宴退场,她还在赌。

    可就在等待的时刻,她忽然想通了,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信息,她必须赌下去。

    答应蔺瑾谦的要求,守住蔺太太的位子,完成母亲的遗愿,查清五年前的真相……如此种种,她可以一起完成,无非就是搭进余生。

    余生有什么舍不得的?

    完不成那些,空有余生不过是荒度时光罢了。

    “如果我要你和蔺易胜作对呢?”沉寂的房间里,蔺瑾谦淡漠的声音响起。

    穆黎回神,惊讶不已,竟然不是让出蔺太太的位子,那也没什么难度了。

    她微微弯唇,露出一抹庆幸的浅笑,柔和的目光落在蔺瑾谦冰冷的面庞,说道:“可以。”

    蔺瑾谦转起佛珠的手滞住,穆黎突然的转变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如果我要你和你父亲作对呢?”

    “……可以。”稍有迟疑。

    蔺瑾谦复又缓缓转起佛珠,心神定了定,继续问道:“如果我要你和穆家为敌呢?”

    犹豫许久,“可以。”

    蔺瑾谦薄唇微弯,眸光森冷,“退缩还来得及。”

    “为什么要退缩?”

    “害怕了当然要退缩,不能全心全意地往前走,勉强有何意思?”

    穆黎懂了,“我不是害怕,只是在想,如果和我父亲、和穆家作对,我母亲地下有知,该怎么想。”

    “迟疑与害怕无异。”

    穆黎摇头,坚定的看向蔺瑾谦,“没有迟疑,没有害怕,我可以,无论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告诉我,五年前那个人究竟是谁。”

    蔺瑾谦迎着她勇敢的目光,收起佛珠,接着就往门外去。

    “蔺瑾谦!”

    “既然你决定了,就只要关心付诸实践。该不该告诉你,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有起码的判断力。”

    冷漠地吐出霸道的话语,他消失在房门的尽头。

    穆黎坐在床上,看着紧闭起的门,紧紧地握起了拳头,握住仅有的赌注。

    天大亮,穆黎收拾完毕正常去上班,路过餐厅,瞧见蔺瑾谦正在斯文优雅地享用早餐,往常会与他相对而坐的蔺惜却不在。

    “兔子背包”事件过后,蔺瑾谦就将蔺惜藏了起来,她从医院离开,就再也没有见到那粘人的糯米团子,就连问起来,都没有人愿意告诉她。

    蔺瑾谦这么做,不知道是在防着她,还是防着借她手伤害蔺惜的人,可不管哪一种,足以看出他对蔺惜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对自己。

    犹豫了几秒,穆黎还是去到了餐厅,随便拿了几片面包,抹上果酱,用牛皮纸袋包好。

    “蔺先生,”穆黎打包着早餐,低声地说道,“昨晚我说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只要有需要的,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去做。”

    蔺瑾谦置若罔闻,专注地享受着美味。

    穆黎放下餐具,也不管他听到与否,提着牛皮纸袋离开了梨花溪。

    拜谷工作室。

    突然来了三五个警察,弄得工作室人心惶惶。

    穆黎正好在前台帮忙登记前来咨询的客户信息,看到警察鱼贯而涌,不禁愕住。

    陆琳也呆了,直到警察走到前台,为首的一个问谷文琛办公室,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往右走,最里边的那间就是。”

    为首的警察对她点头致谢,正要提步,突然瞥见了一旁的穆黎,定睛,细细地打量着她。

    穆黎垂眸,避开了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快速地记录着咨询者的情况。

    “穆小姐。”

    前方飘来一记清冷的声音,穆黎不得不停下笔。

    喊她的人正是那个警察,他伸出了手,微微一笑,“一来就能见到你,真好。我是容城刑警队队长杜笙。”

    穆黎一下子就懂了,这是新来的刑警队队长,接替邢志刚的,只是暂时猜不到他刚上任就往拜谷工作室跑是为什么。

    “你好,杜队。”穆黎放下笔,与杜笙礼貌握手。

    “既然穆小姐也在,那就跟我进去吧,我也有些问题想要向穆小姐咨询。”杜笙微笑着说道。

    穆黎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陆琳,起身跟着杜笙去了谷文琛办公室。

    “谷老师。”

    “杜队。”

    “打扰你了。”

    “哪里,哪里,还让杜队亲自跑一趟,真是惭愧。”

    “谷老师客气了,明明就是我来打扰你。”

    一方客套的寒暄过后,双双入座,穆黎只当自己是透明人,默默察言观色,一切只听谷文琛安排。

    杜笙看了看坐在谷文琛旁边的穆黎,微笑道:“一来就见到了穆小姐,看来我运气不错。”

    穆黎垂眸,听不懂杜笙此话是何用意。

    旁边传来谷文琛淡淡一瞥,旋即听到他低笑道:“看来杜队是有新发现了。”

    杜笙轻轻拍着沙发扶手,寓意不明的眼神再次落在穆黎脸上,“邢志刚因为工作重大失责,已经被调离容城,他离开之前一再地跟我说‘荒野杀人案’没有结束。”

    “我查看了与之相关的卷宗,以及审讯的录像,确实发现了不少疑点,因此刻意跑这一趟。”

    “只不过,今早我再次查看录像,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而这个细节,恰巧是与穆小姐有关的。”

    杜笙说到这地步,穆黎即便再迟钝,也料到了。

    她假装淡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微微表现出惊讶地看向杜笙。

    杜笙笑,“嫌犯扣住你的那一秒钟,对你说了什么?”

    笑里藏刀,直戳人心。

    穆黎面不改色,摇头,“什么也没说。”

    “穆小姐,你是学心理学的,对于我刚刚那个问题,反应如此快,回答如此坚决,无胜有,不是吗?”

    这个杜笙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的男子,问起话来不紧不慢,气势逼人,尤其那一双细长鹤眼,仿佛轻易能将人看透。

    穆黎仍是冷清的样子,淡淡地解释道:“因为这个问题,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哦?”杜笙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这时,谷文琛说道:“之前我问过她,邢队……噢,志刚也问过。”

    “原来是这样。”杜笙笑,却明显是不相信的。

    一时沉默,穆黎知道这会儿适当地说话才是正确的反应,毕竟她面对的是信任刑警队队长,无论从案件还是礼节来说,她都应该积极主动。

    不过,有句话叫做“越描越黑”,加上这些年来,她的性格越来越冷,说了反倒容易引起怀疑,索性让沉默继续下去。

    杜笙又敲了敲沙发,微挑眉头,说道:“实际上今天造访,除了——”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杜笙的话。

    办公室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舒莞。

    穆黎暗叫不妙,对这个身材高挑的女心理学家,她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好像在她面前,隐藏多年的秘密总有败露的一刻。

    “小莞来了。”杜笙最先站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舒莞走过来,与之相握,“杜队久等了。”

    “师兄等师妹,见怪不怪。”

    原来这两人是师兄妹!穆黎静坐在谷文琛旁边,抬头时恰好与舒莞的目光相碰。

    又是一种寓意不明的眼神!

    穆黎微微一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舒莞在杜笙旁边坐下,本还板着脸的杜笙整个人像是被阳光笼罩了一般,眸中含笑,时刻不减。

    “其实今天是小莞约我过来的。”杜笙看着舒莞笑说,“刚好我也觉得这个案子疑点重重,草草结案,但是不代表那就是真相。”

    谷文琛也看向了舒莞,“你有新的发现?”

    舒莞点头,却对杜笙说道:“能不能麻烦两位警员到外面等候?这个案件已经结了,我也只是推测,证实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杜笙思忖片刻,同意了她的提议。

    两位警员离开了办公室,舒莞又看向谷文琛,“穆小姐在场,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