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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百鬼夜行_32 寡不敌众陷囹圄

    这场战斗本来就没有多公平,不只是说人数,还有状态。

    与黑衣人一战在前,赵宽虽然外表伤好,其实内里已经是油尽灯枯,对上千只箭倒也罢了,可是对上那训练有素,密密麻麻的官兵,体力就显得不够用了,更何况,暗地里还有一个张有生蠢蠢欲动。

    至于白闹,也好不到哪里去,表面上云淡风轻,可为了抑制右手对鲜血的渴望,进退攻防已有手忙脚乱的迹象,同样的,他也被一双阴狠的眼睛盯上,正是那国教教使迟朴。

    死伤已经够多了,宽大的城门被那成堆的尸体堆的狭小,汩汩的鲜血穿过青石板的裂缝钻进土壤,饱经战火而发黑的城墙因凝结了不少血渍而显得异常诡异。

    官兵不同于上次在赵院集结的,殿清也不同于上次在赵院集结的,死亡没有击退他们内心对使命的坚守,进攻的脚步没有停止,冲锋的步伐没有犹豫,尽管倒地的姿势不一,但怒睁的眼神还是冲着城门的方向,冲着那两个边战边退的人影。

    对于战犯和嫌疑犯,无论是府衙还是国教,向来都是不遵守什么道义和规矩的。迟朴和张有生互看一眼,心领神会的点头,身影立刻闪动起来,穿插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隐匿在刀剑斧戟的折光中,一个冲着白闹,一个冲着赵宽,招式里弥漫着一股死气。

    尸体缓解了白闹和赵宽的压力,也成为了他们的负担,哪怕提前已经有了感知,但狭小的空间根本容不得他们选择,要不被官兵和殿清的兵刃刺中,要不被迟朴和张有生袭击,二选其一,都免不了流血。

    对于血拼,白闹和赵宽都有丰厚的经验,未做犹豫,就各自凝结全身力气对上各自的强敌,至于那些锋利的兵刃,随它们肆意妄为。

    赵宽的倒飞是情理之中的,毕竟作为整个邳州最有名的刀笔吏,张有生的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至于白闹,也不知是魔龙闹腾的太凶,还是几日里迟朴的修炼也是刻苦到突飞猛进,总之,他也倒在了这一击之下,跟着赵宽狼狈的身影狠狠的撞在了雄伟的城门上,留下了两个大小不一的人形血迹,而后又被各自瘫软滑下的身形抹得模糊。

    “就这点实力,怪不得要当个逃兵。”张有生在两人身前站定,也没管白闹,只是冷冷的盯着赵宽,眼神饱含鄙夷,言语里尽是唾弃,完全没了私下里和赵宽老不正经的样子。

    赵宽苦笑着摇了摇头,重重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将积压在胸口的淤血忒出,对着面前的老友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呀,还真是一个不【*#爱奇文学<a></a> &amp;…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近人情的人!”

    这一句话出来,张有生的身子忍不住的一哆嗦,思绪立刻飘回了几年前的那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

    张有生一手举着棋子,一手揪着胡须,盯着那个黑白分明的棋盘,犹豫不决。赵宽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得一阵窃喜,打趣道:“哎哎哎,老张啊,你说你这么铁面无私的人,将来要是发现我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怎么办啊?”

    赵宽本以为张有生会随便敷衍两句,却不想他直接将手里的棋子放在了棋盒中,端坐着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赵宽说道:“如果,你要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相信我,天涯海角,我都会将你绳之以法!”

    气氛一下变得安静,赵宽的笑容凝固,张有生的锋芒逼人,探索和坚守的眼神对上,崩出火花来。

    “啪!”一声清脆的落子的声音响起,张有生一本正经的样子立刻破了功,他慌张的扫视了一下局势,拿起一颗棋子就扔向赵宽,嘴里嘟囔着:“多大的人了还玩赖,该你走了吗?”

    赵宽嘿嘿的笑了几声,又赶忙反驳说:“谁让你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你倒是快点走啊!”

    “我知道,用你提醒,我不是正想着呢么!”张有生白了一眼赵宽,再次陷入了沉思中,也不理耳边那一句来自于赵宽的轻飘飘的叹息:

    “你呀,还真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

    现实与回忆重叠,双方那波澜不惊的脸色,波澜不惊的皱纹,波澜不惊的眼袋,一同泛起涟漪。只不过,赵宽更多是对世事的无奈,张有生更多是对轻信的悔恨。

    想做到大公无私是很难的,在刑事中浸染了不少年头的张有生到老才总结出一点心得,那就是越是陷入情中,结案越要干脆,每一分的怀旧,都有被利用的可能,于是,利落的转身,对着面前凶狠的官兵吩咐道:“拿下!”

    胜利者对战败者的话痨慰问,在赵宽和迟朴站定时开始,也随着赵宽的离开终止,期间,迟朴只是得意的冲着白闹甩开了折扇,说了一句“你是斗不过我的”。

    殿清和官兵涌上来,手中的枷锁和脚铐叮当响。他们只以为眼前的这两个恶徒已经没了还手之力,却不曾想白闹依靠血脉的能力早就恢复了自由身。

    看着赵宽垂头丧气认命的样子,白闹心头就笼罩一层阴霾,当下也顾不上隐藏了,异体现,内劲提,左手银河送葬,右手就要借满地的鲜血捏出一个大血域来。

    刹那间,无脑靠近二人禁区的走卒全被内劲夹着元气拦腰斩杀,所有在外的鲜血靠着这盛大气势的掩藏悄然开始向右手汇集。

    常人感受不到那股诡异的气息,但赵宽可以,张有生可以,迟朴凭着法相假惺惺的圣洁也可以。于是,张有生和迟朴立刻手捏力量,转身向着白闹轰杀过来。

    赵宽距离最近,采取的行动最快,到达的时间最早,只见他骤然翻身在上,将白闹整个身形掩住,左手更是毫不畏惧的按上了白闹的龙爪,将所有汇聚而来的鲜血打在了地上,然后快速叮嘱道:“不要在当众显现这种...”

    话未尽,身后的那两股攻击穿过银河送葬的残余到达,直直的落在了赵宽的后背上。

    这么近的距离,白闹干净的脸庞不仅被赵宽那一口精血溅射了不少,更是能听到赵宽体内骨骼碎脸移位的声音,但赵宽还是咬着牙坚持着,将剩余的半句话都吐了出来:

    “不管我什么结果,千万不要使用你的那种能力!”

    还没有从赵宽的昏厥中清醒过来,两人就被张有生一把分开,白闹眼看着赵宽被那些官兵残忍的套上枷锁,双腿被绑在马尾,就这样拖拉着向城内深处走去,却无计可施,于是内心的愤恨携带着激荡的鲜血涌了上其。

    涌上喉咙,嘴角流出,滴在胸膛,涌上头脑,眼前一黑,陷入昏睡。

    至此,关于后事,再无从知晓。二人再相见时,也成了天人两隔的话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白闹不是自己清醒的,当感受到迎面有一阵阵的水袭击,冰凉到刺骨,他这才悠悠的睁开了眼。

    不用过多打量,白闹就知道身在何方。这个地方,是他曾经夜夜梦里跪拜的地方,梦中他激动的笑着,也激动的哭着,为了不影响他呼喊那句“青天在上,大仇得雪,无以为报,愿做牛马”,他把自己的鼻涕和泪都擦在了袖口的棉布上。

    这里,就是沛城府衙的大殿!

    思绪还没有从迷茫中缓过来,就听到堂上一声震耳的惊堂木,然后是安南山熟悉的冷冰冰的大喝:“堂下,可是沛城白村人士白闹?”

    白闹听得呼唤,想来也是白村一案出了结果,立刻不假思索的应道:“正是小子。”

    “好,认就好了。白闹,我且问你,你且如实相告,可曾听真切了?”

    说实话,白闹对这种千篇一律的走场颇为心烦,但为了真相

    还是耐下性子答道:“听真切了。”

    “你曾上诉,白村一村一夜被灭,凶手乃是百鬼夜行的传说中的鬼兵,而你是在全村以死相拼之下得救,特来报案,可是如此?”

    同样的问话,不断的重复,白闹甚至怀疑,在这次声势浩大的背后,又是一场普通的过场,但出于无奈,还是老实的回答说:“确是如此!”

    “好。经过本府之调查,依充足之人证,物证,做出判决,现由本府刀笔吏张有生持判决书宣告!”

    安南山话音落,张有生板着那副恶心的面孔,双手拿着摊开的公告,走到堂中央,大声的宣读着:

    “白村一案,经白闹上诉,我府调查整理,现已真相大白,就此文告知天下。鬼神之说,纯属子虚乌有,凶手乃是白村唯一幸存者,也是本案上诉人,白闹!按律令...”

    后面的话白闹已经听不清了,准确的来说,他就没想听,就在赵宽不切实际的念出那凶手的姓名时,瞬间胸口发闷,眼眸泛红,所有的气血都集中于头,四肢忍不住的颤抖。

    “不对,不对,不对!”白闹猛然站起身来,就要冲向张有生,他要夺过那卷所谓的公文,他要两上面的字看个真切,他要将它撕碎,然后塞进嘴里,变成一堆屎排出去!然而,他的身子被四周的衙役抱着,距离那公文仅仅一丈远,却再也难以踏进半步。

    任白闹发疯,任白闹发癫,张有生的宣读不曾停止,那盆脏水想泼下来就泼下来,哪还管你什么衣服是不是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