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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儿女情长 李秀宁思念柴郎忆往事

    身着戎装的李秀宁走出营帐,回到骨立坚和他身后的四千多将士面前,再次对着他们拱了拱手,带着欣喜的笑容说道:“欢迎诸位将士来降,愿意留在娘子军成为义军战士的人,请自行认领你们各自的武器。无论如何,娘子军从今往后必会善待你们!”

    是变脸术加变装术?骨立坚身后的将士们终于明白了,那个“随从”就是统帅、这个统帅就是那个“随从”!他们不约而同地对着李秀宁齐刷刷倒地就拜,相互间面面相觑了须臾,随后,便一拥而上,冲到边上的马车旁,各自取回自己的武器,然后再次跪倒在李秀宁跟前,并高呼愿意为李娘子上刀山下火海!

    面前就剩下骨立坚一人像根将要折断的枯木,杵在原地摇动,他一会儿露出惊诧无比的神情、傻傻地盯着面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女统帅,一会儿又左顾右盼地瞧着那些原本属于他手下的将士们秒变成娘子军战士,而且他们人人的面部都洋溢着他从所未见的喜悦、热情和士气!

    此刻,骨立坚不得不服的是,李娘子作为娘子军三军统帅,胆敢领着秦鹤鸣等三人,孤身勇闯他的虎穴狼窝,而且还出手不凡,一索就将他套死,无疑是胆魄过人、武功上乘!另一面,他又心生后悔,后悔方才在镇府大堂见到秦鹤鸣他们仨时,没有坚持把他们三人绑了,否则的话,现在跪在地上的人就是娘子军将士们了,而且李娘子也成自己掌中之物了,说不定还成了自己的……哎!都怪自己当时一心只想着保全性命、保全名节。

    见骨立坚无动于衷的呆立在原地,李秀宁让人将他请进营帐,好生款待,并给他讲了不少“革命道理”,试图说服他投诚并加入娘子军,日后必有为自己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机会。

    然而,骨立坚却不置可否,他不做正面回答,而是央求李三娘放了他一马:“李娘子,哦不,主帅大人在上,求妳放了末将,在下日后再也不敢与娘子军为敌,且必当请求吾父骨仪替主帅大人和娘子军在圣上面前美言,绝不为难娘子,统帅。”

    “骨校尉,你若投诚娘子军,你原来的手下依然归你管辖。”李秀宁的话已经是非常到位了:只要归降娘子军,他可以在军中担任“领导”职位。

    “主帅大人在上,妳就将末将当屁放了吧!末将不配成为娘子军。”骨立坚翻着白眼继续乞求。

    “这么说来,你不愿意归顺娘子军?既然如此,那就委屈你一段时间,你何时想明白了,随时向我通报,否则就只能够日后在大兴城亲手将你交予令父了。”李秀宁堵死了他的侥幸心理。

    没想到仅仅六天时间,娘子军就以光速控制了盩厔县全境,比原计划足足提前了24天!这完

    全出乎李三娘的预期。更重要的是,义军出动的2万5千人,仅有2人阵亡。加上投诚近6千隋兵和沿途自愿参军的人数1万8千多人,娘子军全军人数已达5万之众。

    一时间,李三娘威名远扬、娘子军威震关中!娘子军就如早开的红梅———一枝独秀、仙女奏仙乐———不同凡响,在关中众多的变民军中,成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反隋武装、名副其实的义军!而李三娘就是这支新生义军的一张活生生的名片。

    李秀宁代表娘子军宣布:全县人民豁免一年赋税。

    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将李三娘当成了大救星。

    其实,按照李秀宁的真实想法,至少要给全县人民豁免三年赋税,这样才能够将百姓从朝廷多年的重负压迫中解脱出来,也才能够让土耕农作从凋蔽荒芜中重新振作兴旺。然而,她也明白,这是一层国策大事,自己不能够擅自决断,必须在日后由父亲来定夺。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百姓将“爱民贤君”的称号归于她个人。因此,就决定暂以豁免赋税一年为期。

    李秀宁同时号召百姓尽快恢复农作,因为她明白: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

    这两三个月来,李三娘卯足了劲,全身心扑在组建义军和夺取盩厔县的反隋战役中,事必躬亲,事无巨细,从未有过一时片刻松懈的时间。

    如今,义军已经提前夺取了盩厔全县的控制权,让李三娘本人也感到始料未及喜出望外,夺取盩厔就是打响了关中义军“武装革命”的第一枪,建立了娘子军的第一块根据地,不仅极大地鼓舞了义军士气,树立自己在义军将士们心目中的威信,也提升了以自己那柔嫩的肩膀担负起领导义军重担的自信心,更坚定了她率领这支队伍与父亲的“中央军”尽快会合大兴夺取京师的信念。

    这天夜里,雨哗啦哗啦的下个不停,雨点有节奏地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叮噹叮噹”的响声,像是在低声絮语,又似在婉转低泣。

    要在往常,夜雨可是李三娘最喜欢的天然“奏鸣曲”,临窗观雨或卧榻聆霖,都能让她心静如水,随着雨点的节拍,更容易安然入睡。

    可是,今晚,她决定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要好好地聆听雨声睡一大觉,让紧绷的神经放松放松、让紧缩的心脏舒展舒展。

    然而,她躺到睡榻上后,却辗转良久不能入眠,窗外那连接天地的雨线,仿佛化作了李三娘心中缠绵不断的情丝,那是她对夫君的缕缕情思!

    是啊,大兴一别不觉已过两月有余,一直忙得不可开交,连多一次喘气的机会都显得那样的奢侈,时间就像快速东流延绵不断的渭水一般,完全没有间隙让她去分心给夫君,只能把对他的思念

    化作涓涓细流在心底里的最隐密处流淌。

    但此时此刻,她再也按捺不住那奔放的思潮,涓涓细流渐渐汇聚成滔滔巨澜,在她的心底撞击!这种撞击将她从前段时间“神性”一般的“女强人”角色一下子弹回到眼下“人性”本来的“美娇娘”原型。

    她,毕竟是个女子,年轻的女子!每当夜深人静之际、身单影只之时,她多么需要和渴望夫君的搂抱、爱抚、亲吻和激情啊!

    然而,此刻,枕冷衾寒,伸手摸摸枕头两边,分明是空荡荡的,顿觉身心也是空落落的,没有了往日那卿卿我我的儿女情长,久违了那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的体味,那传递绵绵温馨蒸蒸热情的体温,那令她骨酥筋软的温柔抚摸,那让她能够枕靠而安然入睡的肱骨胸肌,更没有了来自他那肢体的关怀和精神的支撑……

    甚至现在连他这两个多月来的信息都没有听到过了,派出去联络父亲的人也还没有回来,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是否也在想我呢?是否也在回味往日的温馨爱意呢?他还记得我的模样吗?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形象会不会已经从一幅色彩鲜明线条细腻的工笔画,慢慢变成一幅墨迹晕散朦胧若隐若现的写意画呢?

    思君念君,此情悠悠……

    窗外的雨线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雨滴,而李三娘的泪水反而变得像那连绵不断的雨线和情丝,不知不觉地就沁湿了枕头。当她意识到后,几度试图止住这泪水,但不知咋的,她越想强忍,这泪水就越发往外流淌,仿佛是要与窗外的雨比试一下看谁的水量更大。

    她不得不妥协了,任由泪水如决了堤一般奔涌着夺眶而出,一时间泪崩泪奔,转而哽咽抽泣起来。

    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察觉,她干脆一头蒙进被单里一发不可收拾地放声大哭。一时间,她的哭声盖过了屋顶的雨点声,正所谓“辗转悱恻不能寐,用情至深亦无眠”……

    相思,有的时候是一杯美酒,局中人往往都想沉醉于美酒的幻化景象中流连忘返;相思,有的时候又是一杯苦酒,让人沉溺于无边无际的苦海中不能自救。

    眼泪是相思之苦的解药,虽然它治标不治本;大哭一场之后,李秀宁感觉好了许多,压力暂时性缓解了,思念也被慢慢隐藏起来了。

    自从离开大兴城以来,李三娘承受了太多太大的压力,要在男人的世界里面充当“女强人”,还要让男人们心服口服地接受她的统领,她不得不尽可能的动员自己所有的脑细胞,并使每一根神经都始终像满弓之弦那样处于紧绷状态。

    从招募义军到收编胡马帮,再到夺取盩厔全县,每一步她都要事先经过缜密的思考和计划,要做到天衣无缝,才能够利于

    不败之地。

    每当夜深人静之际、身单影只之时,她是多么需要有人来给她问候、慰籍、支撑啊!夫君柴绍是她的精神支柱,辅助父亲建立新政是她的决定信念,而这两者合二为一就给她浇注了意志和毅力的“强力混凝土”。但柴绍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她也时常会感到彷徨和无助。

    白天里,她只能够在望着寥寥炊烟时,融入一缕情思,寄托和风,给夫君捎去一句问候和祝福;在夜晚,她也只能够在望着皎皎明月时,飞传一片爱意,乘驾光照,给夫君撒下一腔关心和念想;而更多时候,她只能够在思念中留恋不舍、在梦乡里魂牵梦萦,再有就是哭泣了。

    李三娘没有试图去强忍哭泣,而哭泣却自己止住了。

    她觉得有点羞羞的,还是个统兵五万的义军领袖呢,怎么能够这般儿女情长?这可千万不能让别人查觉。在将士们面前,还得表现得更加刚强一些。

    每当她思君想郎时,就会情不自禁地甜甜蜜蜜地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当她感觉身体出现一种不可言状的抑制不住的需求和冲动时,她就会自然而然,但又羞得脸红面烫地回忆起他们,她和夫君,的第一次和最近一次的情形。

    人大多如此,无论做什么事情,第一次刻骨铭心终身难忘,最近一次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李三娘与柴绍的结合,虽然归根结底属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没有经历过传说中的那种怦然心动的一见钟情,也没有从相见恨晚的朝思暮想,到如胶似漆的难舍难分的过程,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结合也算是自由恋爱“私定终身”的结果。

    这事牵扯到一段既是阴差阳错、也是姻缘巧合的“传奇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