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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金蝉脱壳 段纶郎携妻出走大兴城

    安顿好姐妹们在蓝田的起居住所之后,李琇蜜又安排好了随身带来的僮仆和侍女,各就其位,最后还将三姐遣来的145人布置在段纶祖屋四周驻扎,护卫众姐妹们。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李琇蜜于当日傍晚就带着那5名“侍卫”加2名僮仆,连同胡獏鹫和舍利子,还有那一笼6只鸽子,每人赶着一驾马车,一同沿着来时的马车辙子原路返回大兴城家里。

    第二天段纶和梁敬朝便双双接到卫文升和阴世师的三条“训令”,

    一是命他们以“钦差”的身份前往蓝田,梁敬朝临时接管蓝田县政务三个月,力图重建县府在民众中的威信,并安抚民心,做好防匪抗匪工作;段纶主官军务5个月时间,有权招兵5000为上限,负责剿匪,务必在此期间清除蓝田县周边所有匪患;

    二是在这期间,他们两人的薪奉皆增加两倍,同时允许梁敬朝选择5~10位副官和随从,段纶可以领30~40禁卫军士兵同往,即作为其护卫,亦充当新募兵丁的教头训官;

    三是他们俩务必于三日之内出发赴任。

    一切都于两天前就已经拾捡停当,所以段纶夫妇和梁敬朝夫妇于翌日便离开大兴城,前往蓝田县了。

    随行的还有35名禁卫军士兵,都是平日里跟段纶有些关系的人,因为段纶作为一名左亲卫,也算得上是他们的上司了,加上梁敬朝带来的10名随从,总共50来人,浩浩荡荡、沸沸扬扬。

    蓝田县地处陕西秦岭北麓,关中平原东南部,距大兴城45里地,自古为秦楚大道,是关中通往东南诸地的要道。蓝田县境内盛产美玉———蓝田玉,为中国四大名玉之一,蓝田县正是因蓝田玉而得名。蓝田县还是人类先祖的发祥地之一,也是华夏文明最早的萌发地之一,约115万年前,中华民族的祖先之一,闻名中外的蓝田猿人就在县境内公王岭一带繁衍生息。蓝田县境内的终南山更是今古才子诗人们津津乐道的名山秀峰,初唐诗人王维有诗《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还有《终南山》:“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孟浩然在其《岁暮归南山》中也有:“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而如今,蓝田,包括这终南山,都即将成为反隋义军娘子军段纶和李琇蜜夫妇所部的所在地和根据地。

    接到来自京兆郡关于段纶和梁敬朝要来蓝田县的通令后,县令张智玄、

    县丞杨集通、主簿杨集达、户曹刘会鑫和法曹牛胜一干人就兴奋起来了,也开始张罗接风酒宴了。

    虽然他们明知道这俩人奉命而来,就是要凌驾于他们这些县老爷头上的,但这些土皇帝们还是急切切地盼望他们俩的到来。毕竟,段纶是他们的义兄和恩人,他们之所以能够坐上县太爷的位置,还有赖于他们共同的段兄向朝廷的极力举荐和融通。而梁敬朝呢,本来就是他们的上司:京兆郡管着蓝田县。所以他们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觉得像是在终南山顶爬杉树———高攀了。

    这一干人见面后,欣喜若狂,互相拥抱嘘寒问暖,完全没有了官场上的规矩。

    张智玄直接领着他们来到县城里最高档的酒楼———凤玉仙酒楼。

    刚坐下,茶点酒酿、特色小吃、菜肴鲜汤一应端上了食案。“土皇帝”县老爷就是任性,过得潇洒滋润。

    弟兄们久别重逢,心中高兴,开怀畅饮、把酒言欢,酒一下肚,就天南地北地聊开了,真正是一个八仙聚会———神侃。【…~爱奇文学<a></a> ~…免费阅读】

    李琇蜜早就预料到他们兄弟见面少不了酣醉一场、开怀长叙,因此在来的路上就一再告诫段纶一定要把住嘴皮子,绝对不能够将三姐和他们自己要起兵造反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一个人,保证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和梁敬朝知,免得过早让朝廷知晓,派兵来围剿,那他们的义军就会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他们所有在京畿的姐妹们和亲眷们都有可能面临杀身之祸,更重要的是还会累及父亲的大事。

    段纶也一再表示他会谨记在心,这人命关天的事他绝对不会鲁莽的。

    然而,此刻坐在夫君身边的李琇蜜眼见他们一干人酒劲上来后,就变得毫无顾忌、无所不谈了,而且话题还不知不觉地慢慢转入到有关当前局势和朝廷现状方面来,这着实叫她担心起来,就找着机会扯了扯段纶的衣角,但连续示意了三回,夫君也没有任何反应。

    李琇蜜发现盘子里有些饺子破皮了,便一语双关地对着段纶说:“瞧,饺子皮破了,要露馅了。”段纶低头看一看,但还是没有意会,继续与弟兄们神侃。

    这段纶可是个性情中人,不善遮掩,容易跟人交心,几句话作引子,他就会将自己的心事全盘托出。这不,李琇蜜担心的事情还真就要发生了。

    杨集通忽然问道:“当今国家局势动荡,各地皆有叛军,特别是中原地带,我们关中至今还算没有什么大动静,但听闻西面已有好几伙变民军,割地为营,似有反叛朝廷之势。圣上没有任何有效的举措,朝廷的平叛也越来越不得力,这大隋江山看上去已经日渐式微,有点朝不保夕的样子了。不知段兄有何长远打算?”

    “某一个小小的亲

    卫,能有什么打算?弟兄们都知道,我段纶历来看淡仕途,不想那么多,过好每一天。来来来,吃酒为快,干杯!”

    “段兄,可弟兄们都是凡人,不得不为未来担忧,即使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着想啊!瞧现在河北有夏军窦建德做大,河南有瓦岗军李密称雄,东都破在旦夕,华夏四分五裂,我们效忠的朝廷岌岌可危啊!而我们呢,虽有报国之心,却无报国之门;虽身为朝廷命官,却人微言轻无能为力。感觉自己终日浑浑噩噩、无所事事,前途渺茫。段兄,你说我们怎能不虑呢?”张智玄接过话题,并继续延展。

    “焦虑又有何用?连圣上老子和他身边的大臣们都不焦虑,我等小人物何苦操那份闲心?”此时段纶已有醉意,但仍然能够站稳自己的底线。

    “都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可我们弟兄们却只能蜗居在这终南山脚下混日子。如今叛军势大,朝廷式微,终有一日天下大变,江山易主,我们如何是好?继续为朝廷鞠躬尽瘁,值得吗?当今的朝廷还是我们当初立志报效的朝廷吗?要不回家种地、从此做一介草民?或者投奔义军,寻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可众多的叛军,又怎知道哪一支才是真命天子统领的?段兄梁兄,二位是我们弟兄们的兄长,又在京城任职,不管如何,你们的视野比我们高阔、见识比我们广博,一定不吝赐教,给我们弟兄们叨叨,我们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张智玄说道这里,杨集通和牛胜也一道附和。

    段纶被他们的情绪渲染打动了,他思忖:他们几位的确有忧国忧民之心啊!他们不甘混混噩噩地蜗居蓝田过日子,而且,他们都真诚地向我表露了自己的心迹、敞开了心扉。反观之,自己倒是没有对他们以诚相待,事先隐瞒,此刻还支支吾吾,实在不厚道。自己过去可是从来不对弟兄们撒谎的,今日“逃难”来到蓝田,本就是利用了这些弟兄们的,还瞒着他们作甚?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瞒着他们,这样显得对他们极不信任,甚至是对他们人格的一种侮辱。我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弟兄们呢?为了自己逃命而隐瞒,甚至撒谎,情义何在?我还怎么做他们的兄长?

    想着想着,段纶酒气冲脑,心门顿开,还原了自我本性,话匣子也打开了。他立起已经有些摇晃的身子,抖动的双手端起一盏酒,由左向右,给在座一一鞠躬,然后脖子一仰,咕咚一声,整盏下肚!

    众弟兄也已经喝的酒性小发了,见兄长起身敬酒,也都惶惶的站立起来。段纶左手往下按按,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带着微颤的嗓音道:“方才那斛酒是给诸位赔罪的,兄长我心中有愧,有事瞒了尔等。实言相告,我和敬朝此次前来

    蓝田,面上是奉了朝廷之命,给朝廷办事,然暗中实则意在造反,造反!对,对对,就是造反!造朝廷的反!造主上的反!”

    听了这话,众人皆无任何反应。

    段纶见大伙儿无动于衷,有点出乎意料。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弟兄们只是把他的话当作酒后戏言而已,没有当真。

    他于是尽量做出严肃,甚至悲壮的神情继续说道:“我的岳丈,岳丈大人,唐国公,将于近日,近日在晋阳起兵,立誓、立誓、立誓要平定乱局,拯救,那个拯救苍生,还有,还有就是要,要,要??????最终要问鼎天下,对,问鼎天下!我们,我们一行来到这里,来到弟兄们这里,一是为了及早时避开朝廷日后的缉拿,二是为了在此地组建我们自己的武装,隶属于我三姐李三娘的娘子军,日后都要一块归,归,归属于唐国公麾下。”

    这下可麻烦了,真正是饺子皮破———全露馅了,连三姐都给“出卖”了。

    李琇蜜内心嗔怒,且着急慌神,心里就像有十五只兔子在跳窜———七上八下。

    这期间,她几次想阻止郎君不让他继续往下说,但又怕当众驳了他的面子,使他下不来台,到最后他说出真情、全抖漏了出来,再阻止也为时已晚了。现在唯一还能够做的,就是尽力将此事限制在这群人之内,不让他们向外散播。她于是开始仔细观察在座各位的表情反应,看看有什么异样发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