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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厮民厮世

    第九章:厮民厮世

    “父亲,孩儿越发糊涂了,这厮冲撞了您,为何您还这么替他说话!”秦敖忠越发感到委屈。

    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啊,你怎么还数落我,说仇家的好话。

    秦敖忠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秦叔宝亲生的。

    “你这混小子,除了会在女人的肚皮上爬,还会些什么!”秦舒宝训斥道。

    “父亲,您小看孩儿了。”

    “哦?”

    “孩儿已经学会很多不同的姿势,诸如观音......,罗汉……”

    “混账东西!”秦舒宝被秦敖忠气的浑身发抖,“方才沈刚告诉我,此子能识文断字,看得懂邸报,能在爹面前侃侃而谈辽东时局,换做是你恐怕你爹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爹,您太抬举他了。”秦敖忠捂着被打肿的脸,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不是我抬举他,此子能屈能伸,经过一番打磨后,必能成器。”秦舒元叹道,“上天何其不公,都是秦家的种,老子偏偏生了你们这两个混账玩意儿。”

    来到秦府的大门前,秦瑜的心情也冷静了下来。在大门前犹豫许久,他终究还是没有踏入秦府的大门。

    这么去见秦明,会让秦明看低了他。

    况且秦明年事已高,金州的军权掌握在秦舒宝手里,找秦明未必能解决问题。

    秦瑜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导致了今天的吃瘪,要是早点想到这茬该多好。

    秦瑜骑上马,准备回到庄园再慢慢考虑兵马的事情。

    金州地处辽东半岛末端,位置大致位于后世大连的金县,也就是金州区。

    金州是辽东几个主要的大城之一,也是秦家的根基之地。

    辽东四大家族在百年来形成了默契,每个家族都有约定成俗的地盘。秦家在辽东的地盘主要是金州和复州地区。

    大周对曼作战的失利导致大批原本在边墙外生活的汉人逃到边墙内讨生活。

    金州城内外导出可以看到衣衫褴褛的边外流民。

    现在已是八月中秋时节,辽东的秋天不比江南,饶是只是八月,但寒风吹在脸上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刮过一般难受。

    这些流民大多还穿着单衣,秦瑜注意到偏僻处的墙角还躺着几具来不及清走的僵硬尸体。

    他在一家酒肆楼下看到一个父亲吆喝着卖女儿,女儿的价值仅仅只是十斤粗粮。饶是这样的低价还是无人问津。

    酒店的伙计担心这对父女会影响他们的生计,不客气地赶走了他们。

    而在下一个路口,秦瑜看到一对姐弟跪在一具尸体前。他们跟前泥地上赫然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刺眼的词汇。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这种情景秦瑜心中难免有些感触。

    秦明正感慨间,只见一个穿着文官袍服的肥胖官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路过,身后还跟着两个耀武扬威的扈从和一个幕僚。

    肥头大耳的官员和面黄肌瘦的流民形成鲜明的对比。

    骑马的肥胖官员是金州知州王瑞,从一群流民面前路过没有丝毫反应,好像这些流民是空气一般。

    “大人,金州城目下少说也有上万的边外流民,如果不妥善安置,恐怕生变。”王瑞的幕僚黄安民凑到王瑞耳边轻声说道。

    “生变?有何变故?”王瑞满不在乎地说道,“这里是金州城,不仅有两千屯军,还有秦家的三千精锐,有这些兵马压着,这些刁民闹腾不起来。”

    “都是天家的子民,放着不管,恐怕朝廷那边不好交代。”黄安民痛心地看着遍地的饿殍,“暂且先开设粥鹏,给难民施舍些粥也好,好让他们熬过这个冬天,大人对朝廷对圣上也好有个交代。”

    黄安民依旧没有放弃。

    “圣上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咱们金州这个小地方。”王瑞说道,“就算施粥,朝廷也没拨给我钱粮,本官又不是神仙,总不能空手变出粮食和银子吧。定国(黄安民字定国)你考虑的太多了,好好准备来年的会试,考取个功名才是正经事。在我这做个幕僚委屈你了。”

    “大人!”几个饿的不行的难民爬到王瑞马前,吓了王瑞一跳,“我等好不容易从曼殊人的刀下逃到金州,大人是金州的父母官,念在我等都是大周子明的份上,给口饭吃吧,大人!下民的父母昨夜已经饿死,至今还未下葬。”

    “是啊,大人,小民四岁的女儿这些天以野草充饥,现在就剩下一口气了。”说罢他想把身旁衣衫褴褛,分不清男女的孩子举起来。可惜身子太过虚弱,没有什么力气,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举起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

    有人带头,周围的流民很快聚集了过来。

    王瑞官威十足,在马上呵斥道:“本官可是朝廷命官,挟持朝廷命官可是重罪!散开!”

    流民们丝毫不为所动,王瑞又喝道:“左右!与我赶走这些刁民!给本官开路!”

    两个扈从领命,用刀鞘敲打聚拢过来的难民。但这并没有什么用,饿疯了的难民才不管这些,反正横竖都是个死。

    眼见聚拢过来的流民越来越多,王瑞有些慌了。

    很快,街道就被成百上千的流民围的水泄不通。街道边的商户见状急忙紧闭门窗,唯恐波及到自己。

    听闻流民造反,周围的士兵很快赶来弹压,有金州城的屯军,也有秦家的家兵。

    见弹压的兵马赶来,王瑞的底气更足了:“来人,给我拿下这些刁民!”

    王瑞的话激起民愤,有一名壮汉上前揪住了王瑞的马。

    看那名壮汉的穿着和面色不像是流民。

    “刁民!你要造反么?!左右给我拿下!拿下!”见马被一名壮汉牵住,王瑞慌了神。

    “你这狗官,平日里你在俺们金州城作威作福,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难民们涌入金州城已有半月,你却迟迟不肯放粮!你是要活活饿死他们吗!”那名壮汉厉声质问王瑞。

    周围的流民们无不附和。

    一个升斗小民竟然敢这么顶撞他堂堂知州大人,王瑞气的浑身发抖:“大胆,一介草民,竟然敢这么对本官说话!你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两个字对流民们还是很有威慑力。

    在大周朝,造反就是死罪,没有商量的余地。

    造反这个词一从王瑞口出说出,聚集在王瑞周围的难民安静了不少。

    壮汉气的失去了理智,正要开口。只听见人群外有人高声喊道。

    “定远侯有令!开仓施粥赈济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