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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不负责

    那人在洗漱之后在溪畔坐了下来,也不知从哪儿拿出一颗野果来,塞进口中咬了几口,却又转头看向了宋榭和顾季长,眉头微动了下。

    宋榭被他这一看顿时警觉起来,下意识地护在了顾季长身前。

    那人似是有些无奈,晃了晃手中的果子,又在怀里翻了翻,随手丢了几个过来。“东面的崖壁上有山洞,要养伤去那。谷底这地方,最好不要乱跑。还有……”

    他目光落在顾季长身上,摇头道:“这位小兄弟中的毒不好解。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不过……”他唇角一挑,“是需要等价交换的。”

    话罢,他纵身一起,顺着水流的方向蹿了出去。这人身形极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不见了踪影。

    见他走了,宋榭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不住地摇头。这人也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有没有敌意她尚且不知,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的功夫很好。

    顾季长心中也颇为纳闷,明明自己和宋榭是在林中躲避机关,而后便觉得眼前一黑,怎得醒来就到了山谷中,还遇到了这么一个行为怪异的人?

    宋榭也懒得跟他解释,把他往溪水边挪了挪,皱眉道:“你忍着点,我要将你体内的毒针逼出来。”

    顾季长这次倒没有多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宋榭见他如此配合倒也有些惊讶,可想到他是因为自己才中了毒针,心下有些过意不去,就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走到顾季长身后,将他扶着坐下,而后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运气之下,内力由双掌而出,双手迅速地从顾季长肩头滑了下去,一路摸过他双臂上的经脉,暗暗摇了摇头。毒针不在双臂,那只能是在靠近心脉的地方了。

    宋榭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错落到了顾季长背后,双掌从他胸前拂过,一路滑至背后,用了近七成内力。真气由掌心落入顾季长后背,一股温热从肌肤渗入奇经八脉,无比的舒爽。可很快,顾季长就觉得有些不对了,体内似是火灼一般,脸颊异常的烫,红通通的。

    宋榭也发觉了异常,秀眉紧蹙,右手上一挽,重重地拍在了顾季长的后心窝处。就听“噗”的一声,顾季长身子向前一倾,喷出一大口鲜血来。一枚极细的银针从他胸前飞出,没入了溪流对面的树干上。

    宋榭见细针被逼出了体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忙收势去扶顾季长。谁料,这针被逼出体外之后,顾季长的身上突然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触手之下森寒一片。

    顾季长打着寒颤,双唇都在发抖,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宋榭……我好冷,好冷啊。”说话间,他伸手将宋榭抱了个满怀,可仍旧止不住地发抖,似乎置身在冰天雪地里。

    宋榭眼中一片沉寂,紧紧拥着顾季长,思索着那针上到底淬了什么毒。可不等她想明白,就觉得顾季长身上发烫,跟个火球似的,整个人也迷迷糊糊的说着糊话,挣扎着要把自己推开。

    宋榭不由得扶额,一冷一热,相互交替……这,不就是七花草的毒吗?

    七花草生长于阴暗潮湿之地,名为七花,是因此草单株生长,一簇簇地拥在一起。每七个月开一次花,此花每次开花只开七朵,且七朵颜色不一,远远望去犹如七彩织锦。此花本无毒,可是遇到了同样无毒的草药,便会成为剧毒。

    此毒因人而异,南北不同,大约配方约有二十多种,其变化异方又多达四十多种,可谓复杂。想要解七花草的的毒,需得知道此毒中加入的是哪一味草药,以及制毒之时七花草花瓣颜色的先后顺序。否则,只会加重毒性,重则当场毙命。

    倒是有个法子也可行,那便是以毒攻毒。可是,此法需得有冰蚕或是七彩蜘蛛的毒方可解,然而冰蚕和七彩蜘蛛十分稀有,当今世上也只有医圣手中有此物。

    然而……医圣远在四圣谷,顾季长根本没有时间等到那个时候。

    听着顾季长因灼热而痛苦的呻吟声,宋榭心急如焚,沉了沉眸子,伸手将他按住,声音温柔了许多,低声道:“我刚试过了,溪水很清凉,可以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性。你……”

    顾季长咬着牙点了点头,“我说了……我信你。”

    宋榭稍作犹豫,而后抱着顾季长起身,抬脚踏入了溪水之中。

    溪水冰凉入骨,宋榭紧咬银牙,一步步往深处走去。她的牙关在打颤,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每踏出一步,全身就好似被针扎一般。

    顾季长被冰凉的溪水一泡,身上的灼烧感渐渐褪去。眼皮抬了抬,伸手攀住了宋榭的胳膊,咬牙将她推了出去,喘着粗气说道:“你不必心生愧疚,陪着我遭这份罪。那林子里的机关,若是你一人肯定能全身而退。那针是冲着我们两个人来的,我虽推开了你,中毒却也是我自己大意……”

    宋榭落在溪边有些站不稳,听到顾季长的话,心里的内疚又重了几分。这人重伤之际,还不忘安慰自己,可见是真心待自己。也许,自己不该这般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顾季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令人厌恶。

    宋榭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将那句抱歉说出口。

    顾季长在冰冷的溪水中泡了许久,终于没那么热了,这才朝宋榭招了招手。宋榭会意,纵身跃起,身子在半空中一翻,握住他的手朝上蹿起,带起了一大片水花。

    两人落在了岸边,宋榭连忙给顾季长口中塞了一枚药,以免他因此伤寒。

    顾季长眉头敛了敛,抬头望着百丈高的悬崖峭壁,摇头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害得你跟我落难至此……”

    宋榭没有搭腔,思索了下朝东边一指,轻声道:“走吧。”

    顾季长重新落在了宋榭的背上,闻着她的发香,忽而轻声笑了起来。气息扑到了宋榭的耳后,她心头一颤,脸颊通红,却又闭口不言,施展轻功往那个怪人说的山洞疾射而去。

    那人倒也没有诓骗他们,东面的崖壁上确实有一处山洞,洞口处有一块凸出的石头可以落脚。

    宋榭落在了青石上,朝洞内看去。就见洞壁上有油灯,洞内有日常所需的简单用品,显然这儿很久之前有人住过。或许,就是刚才那个人也说不定。

    宋榭扶着顾季长走了进去,将他安置在角落里的石床上,而后手落在了他的衣衫上,忽然就停住了。

    顾季长微微一怔,失声笑了起来,摇头道:“我方才是说笑,你尽管动手。”

    见心思被戳破,宋榭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回嘴道:“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