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榭已然动了杀心。
她眉眼一寒，手中薄刃翻飞，将朝她涌过来的人踹飞在地，薄刃飞起，一道道寒光闪过，血珠从他们的脖间，又或是胸口落了出来。
顾季长手中长剑挽着数朵剑花，将飞来的弩箭打翻在地，“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衣诀翻飞之下，只看到他落在半空中的残影。
千机门的弟子见此情境，将弓弩挽在手中，破空的风声穿过重重树叶和草木，朝顾季长和宋榭射来。陆白提着剑绕到了顾季长身后，长剑一翻，朝他的后心窝刺去。
云秋意一惊，猛地站起身来就要喊，却被薛南风给按了回去。
顾季长感觉到身后凌厉的剑气，鼻间冷哼一声，长剑向后一扫，隔开陆白的剑，一个回转抬脚踹在了路白的腰间，而后长剑向外划出数道剑气，将他逼退了数步。
又是数根箭矢破风而来，眼看着快到了他们身前。顾季长手腕翻转，长剑一横挡在身前，脚下错步往后急退，而后将宋榭护在身后。随着他的长剑飞出，陆白的身子跟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朝外飞去，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又“噗通”一声重重地落在了草地里。
宋榭握着薄刃，眸子清冷。
莺歌见陆白被杀，而她带来的千机门弟子死伤过半，眉头一拧就往后撤去。然而，顾季长比她的速度更快，只听得衣服被风卷起的声音，她的后路已被切断。
树林之中，千机门的弟子并排立于风中，逼人的杀意让人喘不过气来。
宋榭暗暗摇头，向顾季长幽幽叹道：“遇见你，可真是我生命里最麻烦的事。”说完话，她手在空中一拂，薄刃之上寒光寒光如斯，身形一缩，如鹞子般翻身而起。
薄刃起起落落，血光如雨。
顾季长无奈撇嘴，应声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和你相遇是必然的。你说是麻烦，可我觉得是幸事。”说话间，长剑横劈，挺，刺，雨珠滴落，殷红的血扬起。霎那间，已毙了三人。
千机伞随着宋榭内力的催动，伞尖上缀着的铃铛发出细微的响动，一丝一缕的散出，如同一张网将那些人笼罩在其中，无处遁形。
莺歌面色惨白一片，想到往日在白月楼的种种，恨意蔓延。她沉沉吸了一口气，怒道：“宋榭，往日你占尽好处，他们爱你宠你，而我不过是绿叶陪衬。今日你屠我千机门在先，辱我在后，这笔账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拿命来！”
她话音落下，手中长剑一翻，向半空中跃起，提着剑就朝宋榭胸口刺去。
宋榭秀眉微微挑起，冷笑道：“往日你不敌我，今日你想杀我，痴人说梦！”说话间，她连踢带踹，衣袖甩得飞起，薄刃划出刺目的光芒，将莺歌往后逼去。
顾季长听到莺歌那话，微微一笑，神情中带着一丝惋惜，摇头道：“哎……这么瞧不起宋榭？那你为何如此生气？女人的嫉妒还真是可怕！”
说话间，一掣寒光闪出，呼啸着朝千机门的人和莺歌飞去。天地间忽然绽起奇异的色彩，红腥的雾中，血肉横飞，扑簌簌无端滑落。
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脖间一痛，血色蔓延。
宋榭身形一闪逼近莺歌，声音淡淡恍若从天际传来。“当日你伤三师兄，师父仁厚只将你逐出师门。可你却无半点悔意，如今又作恶。今日，我便替师父清理门户！”
她的声音落入了莺歌耳中，寒意从脚底蔓延了上来。莺歌只觉得全身骤然冰冷，握着剑的手也有些不听使唤。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觉脖间冰凉一片。
周围恢复了平静，衣袂声起，身后宛若无间地狱。暴雨如注，天边雷电劈裂了厚云，大地之上树木张牙舞爪，狰狞万千。
宋榭落在了地上，看着坠地已经没了气息的莺歌，摸了摸脸颊，叹气道：“何必呢。”
顾季长收剑落在了她身边，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剩余的几名千机门弟子见莺歌和陆白皆已被杀，顿时身如斗筛，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求饶。
若不是碰见莺歌，宋榭也不会动了杀心。她和顾季长来此，本也是想捉千机门的弟子回去问话，莺歌和陆白既然已死，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宋榭摆了摆手，沉眉道：“你们起来，我有话问你们。”
那几人伏在地上哪敢动弹半分，颤动着肩膀一句话也不敢说。
宋榭无奈，看了眼站在身侧的顾季长，扬了扬下巴说道：“交给你了。”
顾季长见她脸色有些难看，心中生出些许怜惜，便点了点头，言道：“你去旁边歇着吧。”说着话，伸手去扶宋榭的胳膊，宋榭却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
顾季长暗暗叹了口气，收起了长剑，走到那几人身前，指着其中一人说道：“唐勉昨日派人半道追杀我，可是受了他人的命令？”
那人迟疑了下，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应声道：“是。”
顾季长眉头微敛，又道：“受何人指使？可是和城中女子失踪案有关？”
那人咬了咬嘴唇，向身侧两人看了眼，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堂主受何人指使，小的并不知道，但此事确实和失踪案有关。可是……可是详细的情形，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只是奉命办事，更何况……更何况那些派去杀你的人，已经被那位姑娘给杀了……”
说着话，那人抬眉看了眼坐在树旁闭目养神的宋榭，又连忙低下头去，眼中满是惧色。
顾季长心中咯噔一下，回头看向了宋榭。
昨日里他遭人暗算受伤，后来被宋榭丢到了马车上，也就有些迷糊了。巷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宋榭没有提过，谢瑾也未提及。本以为宋榭只是将那些人给逼退，没想到竟被宋榭全杀了。
顾季长没由来的觉得背上一阵寒冷，这女子出手果然狠绝。
宋榭感受到两人的目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冰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
呃……
顾季长无言以对。
远处的云秋意听着几人说话，戳了戳薛南风的腰肢，挑眉道：“这位宋姑娘倒是有趣，她若是身在朝堂，或者做个女将军，肯定无往不利。”
薛南风手撑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伤，声音淡淡。“以前，那个人是很温柔的。无论做事情还是说话，向来都是与人为善，不会轻易夺人性命。可惜，并非所有的善心都会得善报。否则，也不回落得那样的下场……”
云秋意没听懂他这话中的意思，正要详问，却被薛南风一把捂住了嘴。
不知何时宋榭已站了起身，转身看向了二人所在的方向，眼中露出一丝疑惑，袖中的薄刃落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