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榭思索了良久，转身朝顾季长走了过来。
顾季长见她眉眼间有愁意，正要起身，却听宋榭说道：“唐涣有心，我们也不能让唐凌死了。”
顾季长皱着眉头，略一思索，笑道：“好，你要去救唐凌，我奉陪。”
见宋榭顾季长要走，百里越和柳斐追了上去。一人一边扯住宋榭的袖子，同声道：“我们也去。”
宋榭淡淡一笑，摇头道：“你们不用去，但是可以帮忙。”她压低了声音和两人说了几句话，而后挑眉道：“这事情可不容易哦，你们也要小心。”
柳斐拍了拍胸脯，点头道：“宋姐姐尽管放心，我和阿越一定办妥。”
宋榭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而后和顾季长匆忙出了府衙。
等谢瑾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院中静悄悄一片。他略有些疑惑，四周扫了一圈，诧异地发现连衙役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有丫鬟端着吃食从那边廊后转了过来，谢瑾连忙向她招了招手，“他们人呢？”
丫鬟眨了眨眼睛，应声道：“顾公子和宋姑娘好像说是要去救唐凌，其它人……噢，他们说去查案。郡王爷和百里公子似乎是去巡防营了。”
巡防营……
谢瑾略一寻思，缓缓摇了摇头，又转身回了屋子。
出了府衙，顾季长和宋榭落在了高处，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百姓，顾季长眉头紧蹙，向宋榭低声道：“要找唐凌也不难，可是……”
宋榭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如果他们猜的没有错，这件案子背后和朝局有关。无论是哪位权贵，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唐涣带来的千机门弟子全部被杀，想要知道是谁通风报信，也并非没有别的办法。既然有人送信，那就会留下破绽。找到了送信的人，也就能揭开案子的冰山一角。
宋榭低眉，轻声道：“你应该和云小楼很熟，小楼寒便在陵源。想要知道唐涣所说是真是假，可以让小楼寒的人去乌蒙山探查。你我寻到唐凌后，需得尽快去一趟太湖。”
顾季长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薛南风特意来告知白家的婢女死在了太湖之畔，肯定不是偶然。唐涣提到的乌蒙山，他们得尽快去查。但是……
顾季长皱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我还是觉得那些失踪的人，应该在京都附近。”
宋榭没有反驳，却只轻声道：“我也这样想过。可是京都附近谢瑾不是派人已经彻底的搜查过了？而且，乌蒙山距离京都也并不远，如果快马加鞭，一日便可以到。还有个问题……”
宋榭扭头看向了顾季长，眉眼间有一丝疑惑。
“我其实一直没弄明白，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单纯的挑拨顾家和宇文家的关系，引起朝堂动荡，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
顾季长打了个哈欠，无奈道：“谁知道呢，可能就是闲得无聊。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还记得那薛崇和云秋意说的话吧。”
薛崇和云秋意说的话？
宋榭眯眼，仔细思索了一番，忽而有些惊讶。
他们……遇到了玄幽教的白骨童子。
顾季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或许，这本来就是两桩案子，只是被用心人给利用了。
宋榭挑起一变眉头，眯起了眼睛。如果确实如此，那么和朝堂有关的交给百里越和柳斐那是最好的办法。他们一个是郡王，一个是禁军统领的弟弟，那些人总该有几分忌惮的。
至于白萱歌和那些失踪的女子下落，那就得宋榭和顾季长去查了。
顾季长站起身来，放眼向远处望去。
重重楼阁，在光照之下屋顶上的瓦片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红墙之畔，巷子纵横交错，屋舍鳞次栉比，街上行人比肩接踵，小贩的叫卖声，吆喝声不断。
风徐徐，撩拨起枝头上花朵，似是白雪纷纷扬扬。掠过来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清香，闻着十分舒心。
可，偌大的京城，该去哪儿寻唐凌呢？
“来了。”
宋榭微微笑了起来，指着那边巷子向顾季长说了声，而后身形向前飘去。
顾季长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就见前面的巷子口有个小孩子钻了出来，浑身黑不溜秋的，像似刚从那泥潭里钻出来的，连五官都看不清楚，那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转着，看到宋榭，裂开了嘴。
宋榭落在了小孩身侧，伸手揉了揉他脏兮兮的头发，温声道：“让你去找个人，怎得弄成这副模样？”
小孩有些不好意思，低眉道：“就是……就是被人给轰出来了，不小心跌倒了。”
宋榭眉头沉了下来，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拿着帕子轻柔地擦着小孩脸颊上的泥土，“那你查到什么了？”
小孩呲牙，“在晚春楼听到了些事情。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最早失踪的并不是李家小姐，而是庆兰坊慕家的姑娘。宋姐姐你是知道的，慕家那姑娘……”
宋榭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笑着点了下他的额头，“你啊，才多大就听那些人乱说。对了，你刚才在街上有没有见到千机门的唐凌？”
“唐凌？”小孩眼珠子转了转，思索道：“你说的是那个脾气火爆还自大的唐凌？看到了，他啊……跟头死猪似的，被人抬着往那边的废宅去了。”
说着，小孩愣了下，“宋姐姐，他怎么在这里？”
宋榭扭头，就看到顾季长晃了晃手，笑眯眯地看着小孩，“可不能这样背后议论别人哦。”
宋榭揉了揉小孩身上的泥渍，随口应道：“他跟我查一桩案子。”言罢，又疑惑道：“你说慕家姑娘是第一个失踪的，可是我前几天我在街上还看到她了……”
小孩连忙摆手，一脸地嫌弃。“就是说啊，她失踪后第三天被人送回来了，就丢在河岸边。慕家的人本来就觉得她伤风败俗，出了这样的事情当然不会往外说了。”
“哦，原来是这样。”
宋榭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站直了身子轻手拍了下小孩的脑袋，“那你去慕家一趟，把那慕家姑娘给引过来，待会我们在顾府那边的巷子见。”
顾季长一脸茫然，指着自己的鼻子，讷讷道：“为什么是我？”
小孩眉头一挑，坏笑道：“因为……慕姑娘是个花痴啊。”话罢，他从宋榭手中拿过银子，转身就跑开了。
顾季长摸了摸眉角，看向了宋榭，似乎有些不悦。“你是让他借着我的名义去引慕家姑娘？”
宋榭点头，却又摊手道：“这是最直接也是最好用的办法。”
“哦……”
顾季长忽而转身握住了宋榭的手腕，将她逼到了墙边，眼间隐隐有几分怒意。
“宋榭，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和别的女子接触吗？”
那双满是宋榭的眼眸里有一丝挫败，让人心中无端生出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