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季长冷笑，果然都凑齐了。
顾家家主顾昀乃是顾家长子，顾季长的父亲。衡芜院顾青芜是顾季长二叔顾越之女，顾越多年前死于战场，顾青芜字母林氏悲伤忧虑，因而顾青芜自出生身子便很弱。
云舒院住着的是顾家次子顾巽一家。顾巽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当年为了能够成为家主，暗中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无奈，顾家当权的是顾昀的母亲，琅琊谢氏长女。顾家是四大家族之首，家主之位自是慎之又慎，又岂会交到这样的人手中？
翎寰院那边是顾季长的堂叔顾晗的住处。顾晗是个憨厚的人，可他的妻子柳氏却是厉害角色。顾晗有一子一女，儿子顾隐性格洒脱，从不插手顾家之事。女儿顾霖随了母亲，与秦婓关系颇好。
新绿方才说到的给老夫人送莲藕排骨汤的，便是这位顾霖。
顾季长不愿去揣度顾家的人，毕竟这些人都是他的骨血至亲。顾巽的母亲是妾室，他虽然混蛋了些，除了家主那件事情之外，老夫人待他视若己出，他也从未动过害老夫人的念头。
柳氏手段狠辣，那也只是对外人，对顾家的人极其护短。顾霖聪慧，性子又有些高傲，也并非不知好歹的人。与秦婓交好，也不过是平日里多走动而已。
至于衡芜院那边，两个身患旧疾的女人依靠着顾家这颗大树过活。老夫人若是去了，他们的日子不会很差，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顾家那么大一个摊子，她们可撑不起来。
顾季长让初七仔细盘问了院中众人，得到的答案与新绿所言并没有太大的出入。他陷入了沉思之中，若这么看起来，似乎老夫人昏迷之事确实和顾家的人没有关系。
那只有老夫人出去的时候，以及……来过府中的秦婓了。
想到秦婓，顾季长没由来的觉得头疼。她倒是真有可能会这么做，可是若细究起来却又说不通。再者，秦家和珣王柳瑄关系匪浅……
顾季长手紧紧攥在了一起，半晌之后又松开，缓缓朝诸人摆了摆手。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初七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初七，祖母那边如何了？”
许久，顾季长问了句。
“刚刚夏音来禀，老夫人情况稳定了些，只是还昏迷着。”
初七应了句，却又往前走了一步，端着茶盏，神情略显迟疑。
顾季长回头见他这般模样，皱眉道：“你……有话要说？”
初七咬了下嘴唇，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半跪在地上压低了声音。“公子恕罪，属下自作主张去跟踪秦姑娘，发现……”
跟踪秦婓？
顾季长凝眉，手重重地落在了桌上。“有事就说！”
初七吓了一跳，身子又低了几分。“秦姑娘和公子以及宋姑娘在街上分开后，并没有回秦府，而是去了东宫。她身边的丫头……那丫头去了药铺。”
顾季长手微微一抖，忽地一把抓住初七的肩膀，沉声道：“你说……秦婓的丫头去了药铺？那你有没有去药铺问过，她去药铺做什么？”
初七和十一分开后就追着秦婓去了，看着秦婓直接进了东宫，他在外头等了一会不见她出来，便打算离开。哪想到，他刚抬脚就看到秦婓的贴身丫鬟从另一条巷子里拐了出来。
本来初七也没有在意，但那丫头神情匆忙，鬼鬼祟祟地进了一家药铺。初七心下疑惑，想到秦婓但是的神情，担心她会暗中对宋榭下手，在那丫头离开后溜进药铺去打探。
据药铺的掌柜说，秦婓的丫头要的是一种只有南疆才有的药，这药十分稀缺，京都的药铺只有他这儿有卖，但近来南疆连绵大雨，许多药材都没有到，因此她也只能白跑一趟。
“她要的是什么药？”
顾季长声音冰冷，追问道。
“金玉海棠。”
初七缓缓吐出了这个名字。
顾季长按了按眉心，眼中满是疑惑。
海棠花色艳丽，多栽种于庭院之中，素有“花中神仙”、“花贵妃”、花尊贵”之称。其果称为木瓜，味形皆似山楂，酸甜可口，可鲜食或制作蜜饯，也可入药，具有收敛止泄，和中止痢之功用。
可这金玉海棠虽与海棠同名，却并非是海棠。金玉海棠生于南疆大山之中，花重瓣，与海棠花像似，颜色却只有金黄色，其花汁与茎、果皆有毒，但并不是剧毒。
顾季长有些不明白，秦婓的丫头要金玉海棠做什么？
想来想去，顾季长还是觉得这事情有蹊跷。他向初七低声耳语了几句，着他去调查秦婓去东宫的目的，还有那婢女也得让人盯着，看看她到底要金玉海棠做什么。
初七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应声道：“公子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
他话音方落下，院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顾季长抬头便看到有丫鬟领着济仁堂的裴大夫进了院中，他连忙起身相迎。
也顾不得其它，顾季长递了热茶过去，连忙问道：“先生可是从我祖母那过来的？”
裴大夫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叹气道：“老夫人的病来的突然，我能确定的是，老夫人是中毒无疑，但是具体是什么毒，我却诊不出来。”
果然是中毒么？
顾季长略一思索，忙道：“那先生可知这京都之中，有谁善于此道？”
裴大夫抬头看了眼顾季长，惊讶道：“公子是江湖人，怎会不知医圣和白语尘之名？他们二人医术了得，只要能寻到他们中的一个，老夫人也就有救了。”
白语尘……
顾季长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一把抓住裴大夫的胳膊，急急道：“你确定白语尘也懂医术？”
裴大夫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他是我师父的朋友，我当然知道。”
顾季长一听这话也顾不上什么礼数，起身朝裴大夫施礼，“多谢！”话罢，连忙蹿上了墙头，就奔着凌风车行疾射而去。
裴大夫面露疑色，回头看着身侧掩嘴偷笑的初七，不解道：“你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初七摸了摸眼角，“嘿嘿”笑了声，给裴大夫杯中添满茶，便转身往外头跑去。
眨眼，院中只剩下了一脸茫然地裴大夫和端着茶点从廊后走过来的丫鬟。
裴灿幽幽叹了口气，又饮了一口茶，朝那边的婢女摆了摆手，提着药箱由下人领着出府去了。
车行的院子里。
宋榭等人坐在桌前，正在商讨去洛阳之事。
京墨自是要去的，不过她待会就走。落葵和蝉衣回了顾府，恐怕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苏木和凌羽两人当然得带在身边。宋榭若是不在，这两人留在京城，宋榭实在不放心。
阿衡趴在桌上，手指戳着茶盏转着，眉头耷拉了下来。
“你们都要去洛阳，留我一人在京都多无聊。要不，我也去……”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