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从院外翻了进来，一脸凝重。
宋榭和顾季长闻言微微蹙眉，凌羽更是一脸惊讶。
原来程浣离开宅子后一路到了酒肆，听他与掌柜之言，似乎是有东西落在了客房。掌柜因霍瞳的死拒绝了他，并扬言要去报官。程浣与掌柜发生口角，闯入酒肆入了后院。
初九在外头等了许久不见程浣出来，顿觉有异。于是他翻-墙进了后院，却发现客房中根本没有人。转了一圈才发现，酒肆后院有个小门是通往怀安坊的。
初九说完这些搔了搔鬓角，神情有些尴尬，暗暗叹气。
顾季长眸色稍微深了些，眼神冷冽。“哦，这么说他是躲到了怀安坊？”言罢，却又笑着摇了摇头。“这程浣倒是藏的深，竟连我也骗了。”
初九皱眉，没明白顾季长这话是何意。
顾季长身边暗卫十五，各有所长，且功夫都不差。程浣在酒肆门前对掌柜那一掌，显然是有些功力的。可他与顾季长和宋榭交手时，招式华而不实，下盘不稳，只当他是个绣花枕头。现在看来，他倒是有意为之，是自己看走了眼。
凌羽笑眯眯地给初九手中塞了块糕点，“这事情不怪你，是那程浣太过奸诈。”
初九报以微笑，静静地站在一侧等着顾季长吩咐。
宋榭倒是觉得程浣逃脱是意料之中。若他真的是个心思单纯之人，似的恐怕是他而非霍瞳。只是，明日一早众人便要动身去洛阳，这程浣找值得考虑。
顾季长想了想，摇头。“不必管他。”说着抬头向初九言道：“你去将落葵和蝉衣找回来了。”
初九应了声，连忙将糕点放在桌上，急急又出了宅子。
顾季长细细琢磨了一番，向宋榭说道：“等到了洛阳，或许这事情就有先说了。”说话间，眉头一皱。“说起来，咱们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着你师父和京墨……”
宋榭同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京墨掌管白月楼的雀部，她平日里也是神出鬼没的，忽然走了倒也正常。可白语尘和张越走得也很急，床榻上的被褥有折痕，但随身的物件和药物都不在，也没有书信留下，实在让人生疑。
顾季长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咱们还是早点歇息吧。”
凌羽抬头看了眼还未落山的日头，一脸地疑惑。
“这还没到傍晚呢，就要休息了吗？我可听说了，望洲城的夜里很热闹的，而且东街有个月老庙，有情人都会去那求签，求月老护佑感情顺遂。宋姐姐和阑衣哥哥不去吗？”
月老庙？
顾季长眼睛亮了下，扭头看向了宋榭，唇角含笑。
宋榭心中诸多疑惑未解，哪有心思去逛街，便也摆了摆手，回了屋子。
夜幕落下后不久，宋榭半睡半醒间听到屋外有脚步声。她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顿时睡意全无。随手拿了件外衣披上，就往门外走去。
“宋姐姐，宋姐姐，阑衣哥哥不见了！”
这刚抬脚，门外便传来凌羽焦急的声音。话音方落，凌羽已冲进了屋子，直接扑到了她怀里。
宋榭凝眉，略一思索笑道：“说吧，你们俩又在谋划什么？”
凌羽仰头看着她，拽着她就往院子里走，语气中满是忧色。
“我是说真的。我刚才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屋子里有响动，睁开眼就发现阑衣哥哥不见了，而且落葵和蝉衣都不在，就连初九都不见了踪影。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去找程浣了……”
宋榭秀眉紧蹙，缓缓摇头。顾季长既然已经说了不管程浣了，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就去找他？她心中疑惑陡生，盯着凌羽多看了几眼，忽地心中失笑。
她想到了凌羽说的月老庙……
思索间，宋榭眸光微转，“你去找苏木，跟她好好待着，我出去瞧瞧。”言罢，转身就往屋外走。
凌羽一愣，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小声道：“我有点害怕。”话罢，声音又低了几分。“宋姐姐还是带着我吧，要是再遇到白天的事情，我……”
宋榭微微一笑，心道：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两个人到底搞什么鬼。
两人出了宅子，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循着顾季长身上的熏香味，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前。凌羽仰头看了一眼那宅门上的牌匾，眉头拧成了个川字，眼中满是疑惑。
宋榭倒是没说什么，走上台阶去叩门。
凌羽站在他身后，手指落在唇边思索了半天，总觉得哪儿不对。顾季长出门的时候跟他说过，让天黑之后带着宋榭来找自己。怎么着，宋榭有的是办法。
可是，凌羽怎么也没想到，说好的月老庙竟然成了一座宅子……
门被叩响，宋榭往后退了两步，盯着那门口拢着眉头。她当然想到了顾季长要凌羽带自己出门的原因，可是月老庙并不在这条街上，而且这宅子……隐隐笼着一层肃杀之意。
许久，院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宋榭下意识地将凌羽护在了身后。
“咯吱”一声，院门被人拉开，门后探出个头来，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那孩童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宋榭和凌羽身上打量了一番，皱眉。“你们找谁？”
宋榭和他对视一眼，轻声笑道：“寻你家主人。”
孩童盯着宋榭，心中犯嘀咕。自家公子可没说今天有客要来啊。
宋榭观这孩童神色，心中咯噔一下。莫非……顾季长没有来过此处，可她是循着香味来的。那香味是她特意配制的，其中有一味草药乃是寻踪香所用，只有她能闻得出来，绝计不会错。
凌羽与那孩童四目相对，彼此看了半晌，孩童忽而缩回了身子，言道：“你们找错地方了。”话罢，顺手将院门关上了。
凌羽见这情形，跺脚道：“他……他这什么意思？”
宋榭缓缓摇头，牵着凌羽往巷子的另一边走去。“我们确实找错地方了。”
凌羽凝眉，正要开头却听宋榭压低了声音，“有古怪，不要说话。”
凌羽了然，低低嘟囔了几句，与宋榭一道出了巷子，回头瞧时不由得愣住了。身后那宅院所在的地方正是怀安坊，只是他们刚才走的急，并没有留意。
宋榭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程浣既然是从酒肆后门出去，到了怀安坊。这条巷子在怀安坊和玉兰坊中间，那香味她肯定没找错，顾季长来过这里。
沉思一番，宋榭带着凌羽去了霍瞳死的酒肆。
许是因死了人的缘故，酒肆内客人并不多。宋榭和凌羽寻了个空位坐下，问小二要了酒菜，便一边听众人谈话，一边留意着街上的情形。
确如凌羽所说，望洲城的夜里十分热闹。坊间的屋檐下都亮着灯笼，如同一颗颗星子，街上行人如织，有人吟唱，有人曲声相合，一派盛世之象。
“林家姑娘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