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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君子之约

    顾季长略微想了想,向陆青绝问道:“那么,沈落雁真正的身份是?”

    “沈家嫡女,李啸正妻,沉渊楼杀手。”

    沉渊楼……杀手?

    这下屋内所有人都愣住了,宋榭尤为惊诧。她是见过沈落雁的,她的身体状况很是糟糕,而且她也没觉察出沈落雁懂的功夫。这样的人,又怎会是萧承楼麾下的杀手?

    世人都知道沉渊楼总坛在碧海崖,可实际上沉渊楼是江湖上一个极其神秘的存在。

    沉渊楼中的杀手一个个都是顶尖好手,杀人于无形。且,他们经常会去善堂领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而后栽培,经历过无数的磨练和厮杀,才能够成为沉渊楼真正的杀手。

    沈落雁是沈家小姐,又怎么会和沉渊楼扯上了关系?

    顾季长也不信沈落雁还有这个身份。如果她真的是沉渊楼的杀手,为何她病重如此,萧承楼竟会愿意为她做到这般地步?难不成真的是为了拉陆青绝下水?

    这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甚至走向越来越诡异。

    薛南风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他仔细琢磨了下,笑了起来,“看来,这沈落雁还真不是外人知道的那般。这么说,萧承楼也知道李秋雨的身份,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

    他略微停顿了下,看了眼在坐的诸人,见众人脸上也都有疑惑之意,眯眼道:“李秋雨是你和沈落雁的女儿,又怎么会成了李啸的孙女?这事情听来有些匪夷所思啊。”

    何止薛南风觉得疑惑,宋榭和顾季长更是难以理解。李秋雨的父亲是李啸的二公子,为人宽厚,他的夫人也是名门之后,又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青绝喝了太多的酒,脸颊上红彤彤的一片,眼眶也有些泛红。他抬了抬眼皮,摆手道:“这有什么难的?李秋然你们知道吧,他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沉默寡言。”

    李秋然的爹娘成亲好几年一直无所出,这事情在洛阳传的沸沸扬扬,那时候沈落雁有了身孕,便盘算着将孩子生下来养在身边。可是,李啸与她已经好几年不曾同房,这种事情若传了出去,李家和沈家必定会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沈落雁是个聪明人,借机身子不佳,去了城外的庄子暂住。去的时候,她的身边只带了自己从沈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这一去,便是整整一年。

    那时候陆青绝不在洛阳,暗中照料她的是萧承楼的人。至于二人到底为何一定要让这孩子出世,陆青绝始终没有想明白。孩子出生后,沈落雁设计,李秋然的母亲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捡到了她,于是取名李秋雨,在膝下抚养,视若几出。

    李秋雨五岁的时候,李秋然的母亲才怀上了他。陆青绝那时已经回了洛阳,对于沈落雁和萧承楼暗中的谋算并不清楚。可他去了李家之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说到这儿,陆青绝微微停顿了下,叹气道:“李秋然父母成婚一直没有孩子,请过不少的大夫医治,但不见好。实际上,是沈落雁做的手脚。她不喜欢李秋然的父亲。”

    沈落雁生了长子之后,知道了李啸娶她的原因,也得知李啸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便也生了悔意。二公子……其实是李啸强迫自己才有的。

    这件事情,陆青绝知道的清楚。

    说起那时候的事情,陆青绝脸色很是难看。

    “那时,李啸带着叶素回了李家。沈落雁见到叶素,心中万分的难过,醉酒之时哭得梨花带雨。可是,这些李啸都不知道,她还得对叶素笑脸相迎,尽一个女主人应该尽的本分。”

    “叶素在李家住了七日,这期间听了太多沈落雁和李啸之间琐碎的事情。当然,她听到的那些都是李啸想让她知道的。可是,叶素离开李家之后,便与李啸几乎断了往来。”

    因为叶素的决然,李啸认为是沈落雁暗中动的手脚,喝得伶仃大醉,到了沈落雁所住的院子问责。沈落雁冷眼相对,让李啸觉得颜面尽失。醉酒之下,便粗鲁的要了沈落雁。

    宋榭拢起了眉头,心中如同一团乱麻。

    不管之前如何,沈落雁对李啸确实情深,可是李啸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到了深渊。先是玄铁的事情,再是叶素,又有了这次的不情愿,沈落雁对李啸的感情恐怕那时候就所剩无几了。

    仔细捋一捋,沈落雁到了如今田地,与李啸确实脱不了干系。

    绑架案的事情迄今为止,也算是有了个结论。陆青绝手染鲜血,而幕后之人则是沈落雁和萧承楼。李秋雨应该只是参与其中,恐怕她自个也不清楚做这些事情的目的何在。

    宋榭想明白了这些,忽然有些替李秋然不值。那样的一个俊秀飘逸的青年才俊,却因家中丑事积压在心头,导致性格大变,实在让人心生惋惜。

    顾季长揉了揉眉心,摇头道:“看来,李秋雨所做的事情,应该另外有人指使。”

    宋榭点了点头。魔宗的人若是要对四大家族动手,应该不会选顾老夫人。所以,李秋然所为跟这些事情无关,这件事背后应该还有别的图谋。

    众人又都看向了陆青绝,这个人已被废去了半生修为,脸上死气沉沉的,有些灰败,显然没有了人和活下去的**。他靠在椅背上,紧紧地闭着眼睛。

    “你……应该不想去府衙吧。”

    良久,顾季长幽幽问了陆青绝一句。

    陆青绝眉头动了动,轻轻“嗯”了一声。

    顾季长转头看向薛南风,略略思索了下,言道:“交给你了。”

    “啊?怎么又是我!”

    薛南风嘴角抽搐,看着顾季长挽着宋榭的手臂出了屋门,无语望天。

    只是霎那,屋内只剩下了薛南风和云秋意,以及一直没有说话的云秋意。月亮已经西移,星子略显晦暗,远处的屋舍和树木隐隐约约,瞧不真切。

    云秋意放下了双腿,看着陆青绝长长叹气。“造孽!”

    说完这两个字,他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客栈。

    薛南风坐在那儿,手中捧着茶盏,眯着眼睛。

    过了会,他突然笑了起来,摇头道:“本来以为这会是个惊天动地的事情,过程尤为激烈,没想到竟然这么荒唐,过程安静地让人有些不适。”

    陆青绝仰头,耷拉着眼皮,“激烈?你找到我的时候,打的不是挺激烈的?”

    薛南风被他这话给噎了一下,伸手在他头上重重地拍了下。“哟!你个快死的人了,竟还敢跟我顶嘴?说吧,你是想怎么死?”

    “可以选的吗?”

    陆青绝显得有些意外,顺势问了一句。

    薛南风眨了眨眼睛,点头。

    “对啊,当然可以选,你也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至于我会不会答应,看我心情。”

    陆青绝失笑,似乎认真地思索了一番,而后说道:“痛快点的死法,要求……”

    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起身朝着薛南风重重地拜了下去。

    “如果可以,请先生保住秋雨的性命。我……”

    陆青绝将后面那句话咽了回去,脸色有些不自然。

    薛南风却知道他要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嗯,简单,答应你了。”

    “真的吗?”

    陆青绝面露吃惊,忙追问了一句。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是君子,但我薛南风是。”

    薛南风站起了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在了陆青绝的面前。

    “写份认罪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