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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已非良人

    夏鹊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手撑着鬓角,眯眼看着宋榭。

    宋榭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漫不经心说道:“你本就是柳氏一族,当年柳徵没有对你们下杀手,无论是出于何种缘由,终归保全了你们一家。如今,你要讨公道,却不知是什么公道?”

    夏鹊闻言,意外的愣了下。

    他看着宋榭,眉头紧紧拢在了一起。“什么公道?”

    夏鹊停顿了下,起了身。他盯着宋榭,微微俯身,一字一句道:“宋榭,你莫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世?蓝清河能提醒顾季长,完全是因为你。而我,杀了那人也是因为你。”

    “因为我?”

    宋榭故作诧异,指了指自己,忽而笑着摇了摇头。

    “夏公子,你平日说话都是这样前言不搭后语吗?刚才还说是为了给自家讨公道,现在又说是因为我。你说你知道我的身世,这我倒是要听听了。我一个孤儿,被父母遗弃,又能有什么可探究的。”

    她沉沉吸了口,颇为无奈地往后靠去,眼间有一丝忧愁。

    “如若夏公子知道我的身世,还能帮我找到爹娘,这恩情我宋榭可是要记一辈子的。”

    她这话落在了夏鹊耳中,好似有人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夏鹊本想用宋榭的身份来与宋榭达成交易,可现在他有些后悔了。这话说出口不像是条件,倒像是威胁。偏偏对面坐着的这个女子,与其他人不一样。

    他揉了揉眉心,脸上显出一丝疲态,叹气道:“我……不是有意的。”

    宋榭眉头动了动,茫然道:“夏公子刚才有说什么吗?”

    她笑了起来,起身慢悠悠地走到窗户前,晃着手中的酒盏,幽幽说道:“你想要做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你杀了谁,谋算了什么,我没兴趣。”

    宋榭饮了一口酒,缓缓转过身来,斜着身子倚在窗户边上,轻声说道:“你和蓝清河到底在计划什么,若遇我和阑衣无关,就不要将我二人牵扯进去了。哦,不止我们两个,还有我们身边的人。我呢,很记仇的。我身边的人,无论是谁若是伤着了,少了一根头发丝,我都会记着这笔帐。”

    夏鹊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她说。

    宋榭微微扬眉,手指在白瓷盏敲着。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着。

    “许多事情,很多的话,我想,我不必说的太明白,你应该清楚。今日之后,若是还擅做主张,我宋榭一定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夏鹊闻言心中一震,凝眉。

    “宋姑娘,你真的以为我做的那些事情,只是因为我自己吗?”

    他脸上闪过一丝自嘲,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和蓝清河都很仰慕顾公子,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与他为敌的事。而你,不,你的身世……我确实知道。”

    “知道又如何!”

    宋榭猛地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怒气。

    “夏鹊,我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你还不懂?”

    夏鹊咬了咬嘴唇,无奈道:“我懂。可是,有些话我还是得跟你说清楚。”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又连着饮了三盏酒,舒了一口酒气。

    “宋姑娘,我已说过我仰慕顾公子的才学和他的谋略,同样也对你很敬佩。我说我知道你的身世,这件事情并非是我要知道,而是有人特意说给我和蓝清河听。杀那个人,完全是因为他要将此事告知秦家小姐秦婓。秦婓是个怎样的人,宋姑娘比我清楚。”

    宋榭闻声,神色略微缓和一些,却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保持着方才的动作。

    夏鹊低了低头,笑出了声。这笑声中多是无奈和心酸,手指攀在一起。

    “那个人,你猜得到,我也不必说的太明白。陈庐城这边的事情,你和顾公子最好不要搀和。顾公子既然已经办完了事情,明日便启程回京吧。宇文家的货物,想必白羽将军也不会因为他和东宫的关系而扣押。还有,我想拜托宋姑娘一件事。”

    宋榭微微一愣,看他神情凝重,确实不像是说笑。

    夏鹊摆手,“你不用怀疑我的用心。我想要拜托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说着话,他起身朝着宋榭俯身拜了下去。

    “白羽将军之女白萱,这两日恐要回京都,烦请宋姑娘和顾公子能够暗中派人保护。她……她是我此生挚爱之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难以两全。”

    说到最后,夏鹊的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

    宋榭僵在了原地,万万没料到这个昨日看着还嬉皮笑脸的公子,今日竟是这副神态。方才的自信在这一刻全然消失,而他的脸上多了一丝伤情。

    她万万没有料到,喜鹊说了这么多的话,做了这么多的铺垫,到最后竟然是为了白萱。

    可是,宋榭很快就明白了。

    夏家既然是柳氏皇族,当年又是因为棣棠之乱离开了京都,那么夏家注定是不会与朝中的官员和将军联姻的。柳徵多疑,那时候没有动杀心,不代表现在不会。

    白羽将军镇守陈庐城多年,白萱是他的独女。夏鹊爱慕白萱,白萱未必清楚,又或者说两人即便是两情相悦,也绝不会拿整个家族去赌。夏鹊应了蓝家的婚事,想来也是不得已。

    然,宋榭却又替夏鹊不值。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自己真心爱慕的人,是件特别不容易的事,可往往会被世俗所累,最终南辕北辙。

    宋榭扶着自己的眉心,没有多问一句。

    夏鹊说完这些话,朝着宋榭又是深深一拜。

    宋榭“啧”了声,摇头。

    “这事情,我不能帮你。”

    “为什么?”

    夏鹊愣神,脱口而出问了句。

    宋榭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对夏鹊也有了新的认识,态度便也好了很多,给他杯中添满了酒,“我和顾季长都不能帮你,而你最好也别动手。”

    这下,夏鹊整个人都惊呆了。

    宋榭笑了,摆手道:“你不必用这样的眼光看我。你既然已经要和蓝家议亲,那白姑娘如何,都与你没有了半点关系。你托我保护她,她又不傻,岂会不明白?”

    略一停顿,宋榭继续道:“感情的事,最忌讳的是拖拖拉拉。你和她有缘无份,又何必给彼此徒增烦恼?若你真的有本事能娶了她,且能护好她,做这些无可厚非,会让她感动。可,你已非她的良人。”

    已非良人……

    夏鹊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万没想到宋榭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细想,她这番话却是在为自己和白萱考虑。

    宋榭深吸了一口气,又加了一记重锤。

    “许久之前有一才子与表妹情投意合结为夫妻,可他的母亲处处为难媳妇,最终二人不得已分开。女子另嫁,夫婿爱她敬她。谁料十年后表兄妹于园中错过,因一首诗,致使女子郁郁而终,香消玉殒,男子则得了个痴情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