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宋榭转过头去，看了蒋明雀一眼，而后又扭头看向了那边的人群。
“事情不明，能有何看法。”
蒋明雀蹙眉，朝前走了一步，缓声道：“我是觉得，那哨声可能是有意将我们引到茶寮，而后有人到了镇子上，杀了这些人。只是，我实在猜不透为何要对他们出手。”
宋榭侧头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蒋明雀见宋榭不说话，便也将后面的话止住了，抬脚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宋榭站在那里看着蒋明雀，总觉得这人身上好似罩了一层迷雾。看似那般的通透，却又有些捉摸不定。他的靠近和热情，总感觉差了些真诚。
那边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宋榭对这种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再者，死了人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搀和来掺和去的，指不定就会惹祸上身。
只是，今早那哨声难道真的是调虎离山？
可，调的那只猛虎又是谁呢？
宋榭自认为那个人不是自己。她来这镇上只不过是路过，且这一路上隐匿行踪，若说有人发现，那也是昨日在茶寮的时候见过的几个人。可那几个人，她没有半点的印象，也瞧不出路数。
她不想跟蒋明雀有过多的接触，以免到时候有些事情说不清楚。
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太多，总归得留心些。
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宋榭回过头去，就见有人从那边的屋子里冲了出来，撞到了衙役，穿过人群，疯疯癫癫的朝前蹿去。
宋榭凝眉，就见那人身上都是血，头发散乱遮住了面容，脚上的鞋子少了一只。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嚷。可没人听得清他喊得是什么，只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
有四五个衙役跟在那人后头紧追不舍，而周遭的百姓因看到他那副样子惊得往后退去。然，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见这家还有活口，又是这般模样，便也朝着那院门口涌了过去。
衙役呵斥着，可是百姓太多，就那么几个人根本挡不住。眼看着百姓就要冲进院子里去了，就听得人群中一人高声喊道：“死了这么多人，晦气的很，还不躲远点！”
晦气……
听到这个词，所有人脸色大变，登时就往后退了数步。
衙役深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感激刚才出声那人。可他们看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说话的人。
宋榭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就已看向了他。
说话的并不是蒋明雀，而是另外一个中年男子。这人看着有几分眼熟。细细一想，她终于想起来了，昨天在茶寮的时候此人也在，只是他坐的离自己较远，且没有出声，因此并没有过多的留意。
这会儿再看此人，一眼便能知晓他的功夫不错。
宋榭揉了揉眉心，收回了目光，心中思绪涌起。看来，昨天在茶寮的那几个人都不是普通人。与蒋明雀说话的老者，恐怕也是易容的江湖高手。
想到这些，宋榭就越发的担忧起来。
刚才她出客栈的时候同店小二打听了下，听闻乌蒙山那边的山路仍旧被大雪封住，商旅都住在了山下的镇子上。那边的连消息都传不过来，这会儿乌蒙山南北就好似与外界隔断了一般。
镇子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乌蒙山又无法越过去，宋榭不想参与这些事，便也转身回了客栈。
屋内安静，宋榭坐在窗前望着街上的百姓陷入了沉思中。
吵闹声很快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百姓的嘘寒问暖和小贩的叫卖声，仿佛那灭门案就根本没发生过。那户人家的院门关上了，衙役也已经撤走，连个挂白灯笼和白幡的人都没有。
宋榭心中暗暗叹气，想到刚才跑出去的那人缓缓摇了摇头。
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活不久了。
且说，顾季长和宋榭相继离京，秦玉和阿衡两人跑到车行的时候，就见车行内进进出出的都是车把式，连苏木和秦如安都不见了，他们纳闷，遂去顾家拜访。
走到半道上，秦玉忽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下意识地站住了。
阿衡见他脸色不对，拽了拽他的衣袖。“怎么不走了？”
秦玉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看向了远处，声音听着都有些发抖。“你有没有听到……听到一个声音。就好像是指甲划在墙上，听得人头皮发麻……”
阿衡怔了下，连忙在秦玉额头上敲了下，“醒醒！别听了，那是幻音。”
秦玉恍恍惚惚地转过头来，喘着粗气。半晌，他的情绪才稳定了些，缓声道：“我，你没有听到对吗？那声音是冲着我来的，对不对？”
阿衡确实没有听到那声音，只是看到秦玉额上冒了冷汗，又提到了声音，见他那神情猜到应该是听到了幻音，这才提着内劲在他额头上敲了下，让他醒神。
看秦玉如此的紧张，阿衡知道他的猜测没有错。是有人故意用声音引秦玉过去。
秦玉喘了几口气，待气息稳一些了，这才言道：“这声音……我之前听过。”
阿衡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温热透过肌肤钻入五脏六腑，秦玉这才缓过神来。他缓缓摇了摇头，苦笑道：“是秦敏，肯定是她。只有她……只有她知道我最怕这声音。”
秦敏……
阿衡当然这个女人，可是她不是已经许久没有踪迹了吗？明知道宋榭这些人在找她，为何这个时候忽然出现，还想将秦玉唤过去？
寻思着，就见秦玉吞了口唾沫，定了定神言道：“我去，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你能行吗？”
阿衡扶着秦玉，关切的问了句。
秦玉脸色十分难看，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那声音只有秦玉能听到，这会儿声音已经没了，可秦玉仍旧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阿衡便一直扶着他，将自己的内力传给他。直到走到了前头的巷子口，秦玉忽然撤了手。
“你在后头跟着，莫要露了行踪。”
秦玉的声音很轻，说完这话也顾不得阿衡同意与否，便转身往巷子内走去。
阿衡知道他的意思，便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四周看了一眼之后，悄咪咪地跟在了秦玉身后。就见秦玉进了巷子，朝着左边走了良久，而后又朝右拐了去。
阿衡凝眉，这再往前去那宅子……
他眉头一拢，起身就朝着那宅子飞奔了过去。
刚落在院墙上，秦玉已经推开了院门。院子里坐着一女子，端着茶盏慢悠悠地饮着，看着进了院子的秦玉，她的脸上多了丝笑意，但很快又隐了去，变作了冰冷。
秦玉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声音冷冰冰的。
“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女子起身，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秦玉，挑眉道：“怎么，东岳的京都还不允许我来了？论起来，我的身份地位可一点都不比你低，怎么还来不得了？”